“那再简单不过的语言,再真实不过的父子之情,甚至连煽情都来不及,却使文中的主人公和读者都潸然泪下。”徐堂忠在他的散文中这么说。父子之情,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动人的。
父亲的同学聚会结束后,我和他聊天。父亲的同学中有的人去外面的世界发展,找了一份高薪的好工作;有的人到了部队,取得了一个高职务;还有的呢,则是留在了这里,我的父亲就是留在这里的一员。这是他们高中毕业二十周年,他们重回母校聚会。
父亲的同学们都离开了,我问父亲:“爸,怎么样?高兴吗?”父亲抽着烟,烟雾缠在身上,他挥挥手,却散不开。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小镇并没有高楼大厦,但大街上依旧摩肩接踵、熙来攘往。
父亲说:“高中三年同学,有的还是六年同学。还是很怀念以前那个时刻的。”他顿了一下,凝视着前方。父亲的神情像什么呢?我低头沉思。就像往井里一瞥,能看到什么,却又似乎不行。有着什么,却又好像没有。很复杂的神情。
我先打破了沉默:“爸……到底怎么了……”父亲不再吞云吐雾,声音开始清晰起来,眼睛却不看着我:“你会看不起我吗?”
“什么?”我瞬间怀疑听错了。“我想,你听清楚了。回答我。”最后的三个字是那么坚决、不容置疑。我半信半疑,缓缓说:“不会。”
“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成功的,另一种是不成功的……”他不再抽烟,而是玩着烟蒂,并不扔掉。他身上有酒气,脸色微红,看上去有些亢奋,在深夜中毫无倦色。我只在他一次喝醉后看见过这样。酒后吐真言吗?
父亲一向是坚强的,受了什么伤,他都不会喊痛。有什么事,他都自己扛着。可他现在,却流泪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这样错误地划分。脑子里一切什么泰戈尔、雨果的名言在这时,都是虚假、毫无用处的。没有人会在动真感情时说名句,除非他是装的。
“我跟他们就比不了。你的书、零食等,我都能满足你。但有些不行。我不配,不配……”他的眼中似有泪光。我呆了。我不住地说:“没事,没事……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当一个人十分震惊时,大部分人只会说毫无意义的废话,完全不起作用。我想,我就是这样。
“我虽然在这个地方呆了很久,是东道主。但结账时,我什么都不敢说。我不是怕花钱,是怕这笔钱太大了,可能是我一个月的工资……”父亲随手扔掉烟蒂,骑上了电动车。我没看见他的脸,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哭。人流中,我和他回家了。他又说了一些话,就是想表达他的“不配”。他认为,他不配做我爸爸,不能给我更好的生活。快到家了,父亲反常地一直说着,我却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可是……”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我的爸爸啊……”父亲愣了一下。“我很爱你……”
电动车突然刹住了,在街上留下一条不明显的车印。我由于惯性,差点摔倒。父亲连忙从前面伸出一只手来,扶住我。“没事,没事了……我知道了……”父亲不住地说。坐在后座的我,突然感到脸上一湿——是父亲的泪,被风吹到了我的脸上。我抱紧了他。他轻声说:“我也……爱你……”
姚万勤在《我的父亲》中这么说:“但我知道,再华丽的文章,都无法表达出,父亲无私的奉献。”父子之情,我想,他一定是最简单的,又是最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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