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为问,你杀了谁?
人是我杀的,你们……话还没说完,陈康为一巴掌就打到了孙永安脸上,一声脆响如兔起鹘落毫无征兆,许多人心中一凛。
陈康为问,用什么杀的?
虽然孙永安的头仍被陈康为揪着没能够落下去,但他眼睛避开了陈康为不再说话。陈康为放开抓着他的那把头发,拍拍手,几根头发落到地上,几根还被汗液粘在手上。他过到办公桌那边去,拉开抽屉,取出一条绳子,抖弄几下把它理顺,在中间处打一个活结,过到孙永安身边,把绳子从后面搭在他脖子上,活结处于正中,把绳子从腋下绕出,三下两下捆住他的两条胳膊,绳子往上一拉,胳膊从肘弯处折回,再把绳子穿过活结,用力往下一拉,孙永安“唉呀”一声,身子弯了下去。
陈康为吼道,还不想说?声音大得令人心惊肉跳。古况看到,孙永安哆嗦了一下,却依旧不吭声。
陈康为背转身子,把手里抓着的绳子搭在自己右肩上,先往后仰了一下,让自己的背部贴住孙永安背部,突然身子下俯,孙永安的身子骤然缩成一团被陈康为背了起来,一声更加凄厉的大叫之后,古况看到,孙永安脸上的汗珠哗地涌出,随后啪嗒掉在地上一片,还有几颗,落在了陈康为背上。
陈康为放下孙永安,把绳子在孙永安手腕处打个结,孙永安身子呈锐角折回站在地上,面部肌肉扭曲,汗如雨下,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
两个小时之后,第四次审讯以失败宣告结束。与前几次相比唯独的变化是,孙永安连“你们枪毙我吧”这句话都不说了。
给孙永安松绳子的时候,是一点一点进行的,每松一厘米,中间要间歇许多分钟。如果松得过快,人会登时晕厥。光松绳子,就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把绳子从他身上抽离后,孙永安瘫坐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古况他们几个硬把他给拉回到沙发上。
当晚,在宋雪峰和苏富主持下,案情分析会再次召开。苏富说,这家伙死不交代,可能是在此之前接触过相关知识,知道作案工具对于案件的重要性,心存侥幸,为了保命,负隅顽抗。既然向内不能突破,就向外寻找出路。明天兵分几路,一路去他老家,一路就在本地,围绕菜刀出处,看是不是他家里或邻居的,或者在村里及附近哪个杂货店买的,要把他们老家和这里全部土产日杂商店走遍,说不定运气好就会有突破。至于孙永安,我建议明天就送看守所,冷他一阵子。但要在里面物色个内线,也许在那里能套出点什么东西。刑拘四天延期已经到了,这次办成一个月。大家要有耐心,慢慢来。
一听一个月,古况头都大了。
最后,苏富说,大家要振作精神,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作用,用局长的话说,咱们刑警队是尖刀,尖刀连个明案子都攻不下来,还叫什么尖刀?
古况观察到,苏富提到局长的时候,宋雪峰脸上有轻微的不快。苏富说完,问宋雪峰,政委看有什么补充的。
宋雪峰大咧咧地挥挥手,我又不会破案,一切听你安排!
当晚仍是古况和小桑看人。小桑踢了孙永安一脚,说,你大爷的,交代就好了,撑个什么劲!然后和古况发牢骚,他妈的,刑警队的人死绝了,每晚轮到咱俩看人!古况笑笑以示认同和安慰,因为白天请了一天假,古况的抵触没有昨晚那么厉害了。
半夜的时候,孙永安突然有呕吐症状,汗也不断地从额头涌出。看着他那股难受劲儿,古况说,可能身体太虚弱了吧。小桑说,那让他锻炼锻炼。古况其实没有这个意思的,可也不便再说什么。小桑抓出孙永安胸口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拉着他在办公室地板上走路,来回走了几趟,小桑又命令他跑,孙永安跑了几步,啪嚓一声摔倒地上,脸色突然苍白得可怕,如白纸一般,汗珠又急遽涌了出来。古况吓坏了,赶紧喝止了小桑,一起把孙永安再次拖到沙发上。古况端杯热水递给孙永安,孙永安抬眼看他一眼,眼白满布血丝。他喝了一口,刚吞到嗓子里,就哕了几下,又吐了出来,汗冒得更加热烈。古况替他心慌,抓住他一条手腕芤了下脉搏,剧烈密集的跳动让他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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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彭大棍身边的老康久久不能入睡,他心神不宁,觉得卧榻旁边躺着一只饿兽,稍不留神,就会被茹毛饮血。不是一只,是两只,从二铺被撵到三铺的曹德全也不是一个善茬,从赵文明走出号房后他那忿恨不甘的眼神就能感知出来。他觉得他们三人此刻就如一个汉堡,自己是那片可怜的生菜,被夹在厚实的面包和火腿之间。还是自己考虑不周,如果改到三铺多好,他觉得之前的三铺现在的四铺还算是一个温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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