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兰盆时节,岭南佛门有吃破布子的习俗。破布籽是佛门一道古老的菜,我觉得很好吃。
那天在南楼观寺,师兄做了一道破布子菜,师傅说,破布籽是佛门一道古老的菜,祖祖相传,师师相咐,每到盂兰盆节,岭南一些寺庙都会做破布子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赣南很多做蓑衣手工艺人的缘故,破布子赣南叫蓑衣子,毗邻的粤北也叫蓑衣子。
盂兰盆节前后,破布子成熟,果实与山楂非常相似,但比山楂小,椭圆形叶子,花期2月到4月,花瓣白玉色,六月到八月,也就是盂兰盆节前后成熟,果实一般以红色或黄色二种居多,果皮的质地很粘稠,洗干净放锅里煮,可以煮出一锅稀饭样的糊糊,是饥年充饥的好食物。
小时候外公外婆会把破布子、烧仙草、夏枯草等一起做凉粉,工艺很是麻烦复杂,不知道是不是饥年没有食物时候的特别食物,延续相传下来,但味道真的是很不错,还具有开胃、健脾功效,是理想的佐餐保健食品,南方民间一般也认为其果实有镇咳、解毒、整肠、抑制尿酸、降低血压的功效,尤其对于消化不良有极佳的疗效。现在南方一些地方还保留有这一特色小吃。
据说破布子在锅里煮得稀烂时一个个会炸裂,发出“破破”的声音,如同撕裂破布,因而得名。还有一说是因为一般果树都喜欢肥沃土地,但破布子树却偏偏不一样,在土壤贫瘠的地方,它能够一代一代进化适应,自强不息,一代比一代强,长得越好,逆境中坚强生长,犹如“寒门出贵子”,很是特别。
破布子在土壤越贫瘠的地方,一代一代适应,自强不息,一代比一代强,越长越好,可以说是“进化”而不是“演化”,严复老先生把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的《演化论与伦理学》(Evolution and Ethics)翻译成为《天演论》,日本学者则用汉字翻译成为《进化论》,上世纪初我们引进了日本学者用汉字翻译的这一翻译,站在翻译的角度来看,也许严复翻译的《天演论》也就是《自然演化论》比日本学者用汉字翻译的《进化论》准确,自然演化,有可能是进化,还有可能是退化。破布子自强不息,一代比一代强,越长越好,自然是“进化”。
盂兰盆时节,东江桥头挂满了野生破布子,但摘破布子很费时间,师傅说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摘破布子也是一种修行,一门功课,红尘即是道场。
红尘即是道场。即便走过许多名山古寺,我却依然认为故乡是最美丽的地方,记忆中故乡的破布子(蓑衣子),深深飘在记忆深处的幽香,暗香浮动,疏影横斜。童年时代,姨妈用那一片一片破布做成的百衲鞋,还有身上那打满补丁的破布衣,活脱脱红尘中的一个破布子。
当年,在新疆,也是盂兰盆节前后,那天,在龟兹古渡的库车河边,我仿佛回到了遥远的龟兹古国,拜见了翻译大师鸠摩罗什法师,大师在以《维摩诘经》为例讲佛经翻译,由远及近,深入浅出,高潮迭起。“观十二因缘,入诸邪见,是菩萨行。”正听得入神,不想同行的司机等的不耐烦,前来拍我一下,“坐在这里发什么愣啊,磨磨蹭蹭的,该走了。”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大师见同事执意要拉我走,从讲座旁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件破布拼成的百衲衣披在我身上,“外面冷,披上这件衣服出去吧。”大师讲经的声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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