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抱歉标记日子

　　我用抱歉

　　标记每一个日子——

　　抱歉生活以苦茶为我洗骨 用谷穗把我喂养

　　抱歉阳光始终对我微笑 风过山林传来松脂清香

　　抱歉寺在高处 僧人用木鱼与我谈论生死

　　抱歉天机突然泄露 我破梦 衔枚于静止中疾走

　　忧虑那些桃花骨朵

　　我有些忧虑

　　因为实在无法确定——

　　老桃树 枝条上的骨朵 能否逐一飞翔

　　桃花骨朵 其实是我的骨与朵 是我命里的疼

　　雨的遭际 风的谎言 于我心口饱满冲撞

　　朝圣路上哪是回家地址 飞也挂肚不飞也牵肠

　　静听老怀表的声音

　　我可以盲目 而怀表必须清晰

　　沙沙沙 连续造句 说出时间的重量

　　于柜橱里藏放多年 怀表停歇不算变节

　　世事篱笆低矮 它依然可以击穿时光 秩序典章

　　因怀念花开的声音 我唤醒并静听老怀表

　　多少情感 滴滴答答 倾诉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从菊上看见自己

　　古朴的城墙下

　　一朵菊 寂寞地开放

　　很像秋天忍住的最后一句话

　　又像浪迹多年的孩子 深夜返家

　　在我肺腑上

　　旋转一把疼痛的钥匙

　　从菊上 我看见了自己

　　满头白色花瓣 被季节忽略

　　一些叹息已随风飘走

　　最怅惘 这些年我与你天各一方

　　手执宗教相互翘望

　　幸有遗爱 供我一点一点忧伤

　　翻看个人相册

　　此时的我 与许多我目光交流

　　此时的我 与许多我娓娓叙旧

　　这位少年 是我吗

　　这位青年 是我吗

　　这位中年 是我吗

　　这位老年呢?

　　只半个小时 就穿越了一生

　　就为自己寻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合上相册 将往昔放回原处

　　窗外 一群快乐的鸟叽叽喳喳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