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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怕

时间:  2023-11-21   阅读:    作者:  白槿湖

  最近闭关写稿,我几乎把自己锁在房间半月有余,稿子满意会亢奋失眠,写不满意更是默不作声。我怕,怕所做之事没有意义;我怕,怕老来回望此生,诸多遗憾却再无重来。

  偶尔傍晚时分下楼打理花草。家中缺西红柿和牙刷,点外卖送。派送到家门口后,外卖员在电话快结束时,都会麻烦我给个好评。我也没放心上。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条外卖员短信,小心翼翼地说打扰我,能否空了给个好评,一个好评他有一元钱。那天我花了十分钟,给最近所有尚需评价的订单一一好评。

  此类小事使我体会到举手之劳的意义。

  难得出门与几位老友相聚,化妆心情愉悦。尽管路上忽逢倾盆暴雨,下车的瞬间,我的丝巾和裙摆被淋湿,可还是觉得分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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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空隙时间一直看纪录片《千古风流人物》,对于曾经不理解的诗句有了新的认识,于是和友人们聊杜甫、李白、苏轼……我笑说若是在宋代,在座各位朋友都是给我送米面蔬菜,忙于救济我的知己啊。毕竟那时写文章填不饱肚子,甚至女子写作都不被提倡允许。

  这部纪录片的每一期人物都看得忍不住笑,却也泪流满面。www.xinwenju.com如李白这期,起初看前两集觉得李白官瘾好大,看他敬仰谢灵运、谢眺,除了他们文采好,还有仕途顺利。我还在笑,难怪他不爱杜甫。杜甫写了那么多首倾慕情谊的诗给他,他倒好,与杜甫临别只写了那句:“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我还笑他入赘吃软饭,娶了两个宰相孙女;笑他写自己“十步杀一人”,在京城被流氓打要靠友人前来相救;笑他拍玉真公主马屁;笑他收了汪伦的马匹财物写《赠汪伦》。

  当然全是被逗笑,觉得他真性情可爱至极。

  后来看他五十多岁跑去参军,逢安史之乱,他一路逃命,刚过两天安生日子,又被忽悠去做亲王幕僚,结果站错队成叛贼入狱。好不容易被捞出来,还借捞他的人之口吻推荐自己。

  后面不停写自荐信,本来皇帝都忘记叛贼的事了,又被翻出来,直接给他流放。流放途中,朝廷因大旱大赦天下,他重获自由,写出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可他竟然还不死心。公元762年,六十一岁的他拄着拐棍还想从军报国。同年十二月,仙逝。我的眼泪真的……李太白,这一生坚定,浪漫,豪迈,热血,至死未变过。一个人,竟能一生未变。

  坚定的人太有魅力了。

  想到死前他还去报名参军报国,真让我无法释怀。连续为苏轼、李清照、欧阳修、李商隐、杜甫泪流,以为李白要好些,没想到更难过。

  李白啊,你可知你这一生有多伟大,在我的年代里,孩童无一不知你。虽未如愿报效你的朝廷,你终究实现报国了。诗歌功在千秋,影响世世代代的后人。

  我在这段时间内,持续看完苏轼、李清照、李白、杜甫、辛弃疾、李商隐、柳永、杜牧等一生生平,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迷惘和失落。

  那位与苏轼同年同月出生,辞官追随苏轼的铁杆粉丝马梦得,他天天盼望苏轼富贵发达之后,或许可以分一点钱,买个山头,可苏轼一贬再贬。马梦得追随苏轼一生。苏轼愧疚写下“马生本穷士,从我二十年。”“可怜马生痴,至今夸我贤。”

  何为“遗憾美学”。

  是谪仙苏轼的黄州惠州儋州;是李白死前仍试图参军的报国无门。

  是李清照孤身流离于战火;是吃不上饭,多么想修一间草屋,忧国忧民的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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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文武双全、诗人届首富辛弃疾,对北伐失败的含恨而终。

  是幼年丧父,十岁养家,渴望得到叔父辈男性庇佑,卷入牛李党争,靠山山倒,屈做一辈子幕僚,死后留下泪迹斑斑绝笔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李商隐……

  原来。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子瞻也怕过,身陷乌台案,投湖被吏人救起又准备毒药带在狱中随时准备自尽。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桀骜太白为做官写了那么多“马屁”诗。

  家里揭不开锅,肚子饿好多天,朋友送把野蒜都要写诗感谢的子美,他写“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或许。

  无遗憾,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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