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复一日地披着星光走回家,抱怨高考什么时候能结束,叹息今天的数学成绩考得那么差劲……一到家,我把书包像泄愤一样砸在沙发上就直奔厨房,东掏掏西翻翻。妈妈一边说夜里吃东西不好,一边给我做饭,看我吃完后才回卧室休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教室墙上醒目的倒计时提示牌上不知什么时候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课桌里的一沓试卷也在暗示着这场战役快要结束了。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梦里徜徉着睡前复习过的古诗词,看到了范仲淹笔下的“巴陵胜状”,体会了陶渊明归隐田园的“乐夫天命复奚疑”,感慨着苏轼的“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第二天早上,全家人一起送我去考场。
害怕的这一天还是来了,试卷终于摆在了我面前,答题时手心里不时冒出的汗蹭花了刚刚写好的字,裤子也被我攥得皱巴巴。提笔,答卷,收笔,交卷,最后一科考完时,考场突然放起了《海阔天空》歌曲,我放慢脚步,听完了这首歌。“仍然高唱自我,永远我唱我歌……”再见,我的青葱岁月。
考试结束后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熬到即将公布成绩的那一天。本想着大家一起等到十二点,父母耐不住困意打起了瞌睡,我躲在被窝里,看着时间一点点靠近十二点。叮,零点钟声响起,我忐忑地输入密码,长长的成绩条蹦了出来,首先看到语文的成绩是118分,没有达到我的心理预期。我不敢往后拉成绩条,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我直接把成绩条拉到总分的位置,捂着眼睛的手一点一点地张开,当我看到611这个数字后,第一感觉是看错了。我拉动成绩条,把各科成绩加在一起算过无数遍后发出了尖叫。我跑到客厅里喊着,爸妈,我考了611分!父母被我吵醒了,抢过手机,看了半天后只“哎呀”了一声就掉眼泪。
这时候爷爷打来电话,询问着我的成绩。父亲哽咽地说道:“爸,猜猜你孙女考了多少分?”爷爷小心翼翼地问:“ 550?”爸爸说:“高了。”爷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 530?”爸爸又说了一句“高了”,爷爷沉默了好了一会儿,最后一次问:“不会是四百多分吧?”爸爸提高了嗓门说是611分,电话那头一声震惊的“啊”之后再次陷入沉默,紧接着就听见了爷爷奶奶哽咽的声音。爷爷说这是家族的荣耀,几十年都没出过大学生,我开了先例。还没等爷爷说完,听筒里便传来了奶奶激动的声音,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欢愉的空气夹杂着激动的泪水,那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后来我才知道,高考那天爷爷一直站在考场门口,见有学生出来就问人家试题难不难。是啊,高考不仅是考学生,也是考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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