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时,我还在读小学四年级。
那年暑假,父亲领我去徐州的老叔家走亲戚。老叔在一家挺大的机关里当翻译,整天是外语说得多,中国话说得少,在外的时间多,在家的时间少。我和父亲在老叔家一共呆了3天,老婶和孩子们陪了3天,老叔却只陪了我们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恰好是我们启程返乡的前一天晚上。老叔结束了他的所谓“外事活动”,便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包点心——俄罗斯产的(当时还叫苏联)点心回到家中。
老婶打开了花花绿绿的点心盒,一大堆圆圆方方、奇形怪状的点心呈现在我们眼前。父亲无动于衷,视若未睹,老叔家的3个孩子倒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扑了过去。老婶给我们一人分了4块点心。
说实话,那个年月能吃到点心的孩子不多,农家院里的孩子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嚼着酥脆、香甜的点心,我突然想起了数千里之外的妈妈。妈妈此时此刻也许正在场院中忙活着剥苞米,有许多包米绒子正贴在她的头发上和脸上;也许妈妈此时此刻正在厨房里借着昏黄的灯光,在给牲口铡草;也许……“我应该让妈妈尝一尝外国的点心是啥滋味!”这个念头“冒”出来后,我就偷偷地藏起来两块点心,当场只吃了两块。
第二天临走前,我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点心包好,生怕丢了或者挤碎了。在火车上,我还特意把那两块点心放在旅行包的中间部位。这一切当然没能逃过父亲的眼睛。
那年月火车特别慢,在北京倒了一次车,才算到家。到家我自然兴奋得近乎张狂,拽过哥哥姐姐,不管爱听不爱听,就大讲特讲在外面的所见所闻。“世面”抖完之后,才猛然想起那两块点心。待我急三火四地打开包裹、打开报纸时,才发现,点心上已长出了点点霉斑,令人讨厌的绿色霉斑。
我把带霉斑的点心递给母亲。不知是委屈还是失望,总之,我眼里潮乎乎的。母亲虽然没有吃到我带回的点心,心里却十二分的满足。因为这是她的儿子从数千里之外特意捎回来的,这分明是一颗滚烫而鲜活的孝心。
温馨启迪
文章选取一件送点心的小事,表达儿子对母亲的牵挂和孝敬。语言质朴无华,却因揭示真情而有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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