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是白莲,那粉与红却不是我的爱。施了胭脂的莲花,也便多了一份庸俗,失了本色的清纯,于清流之上,似乎是来自异地的过客。哪如那白的莲,身清影淡,不事招摇,正合了水的格调,一样的韵律,便是平仄统一的诗词了。
莲花无语,水可是她的知音?自自在在的相守,平平淡淡的清欢,是天生的爱情。繁华的,常常是浮躁的,还是这水味的情感更天长地久。爱得花开,爱得叶衰,没有誓言,却是默默的缠绕。
相倚于水,有了那水质的安详,一如红尘外的仙客,恬静得让我这般粗人也一时间少了诸多俗气。驻足水岸,故弄着文雅的诗句,那时刻不觉得自己好笑,忘情间,没了凡夫俗子丑陋的念想。
云影虚飘,感觉是那鹤在云间的流韵。这样的莲花,纯情得让人心痒,文静得让人安详。谁的心中还会有那份污浊呢?目光多一丝杂念仿佛也是对这圣洁的伤害。
水,可清可浊。莲却如同来自天堂的灵语,于世间的浊气中擎一朵清馨,就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飞翔,在梦的边缘盛开。蜻蜓点水,荡开空灵的笑靥,在这浮躁的夏季,洗却那焦虑的沙尘。
母亲的陶罐水汪汪地盛开在六月的地头,让我深陷麦垄间的父亲,抬头一看就是满眼的清凉。陶罐,可是父亲眼中的莲花?要不他为何总像我遥望莲花一样不住地遥望那远远的地头。
岸,是红尘。我,在岸上。水,是仙境。莲,在水中。莲不在水中又能在哪里呢?还有哪里是它最适宜的地老天荒?
莲,真的是不可近身的花朵,我怕我的靠拢,会让那份高贵无端地蔫了、谢了,那实在是一种罪恶。毕竟我身上的浊恶之气太重。莲花,在我情感最爱的距离之处,让我遥望。这一望就是几十年的月落日出。
美丽的莲花,是我目光的幸福。只是遥望莲花的机会越来越稀少了,那倒不是我沉溺于市井声色的喧嚣之中,实在是少有水流珍爱这份感情了。
这世间,莲花的知己实在是难以寻找了,那些清澈而富有灵气的水越来越少。人们的足迹所到之处,激起片片污渍。水的没落无处不在。
水,已是莲花最心痛的叛逆。何处还有莲花贴心的滋润?
菩萨的净水瓶远在不知的云端,还有什么来救赎这心灵的抚慰?是水的没落,还是人的没落?
那天,我在一片比较偏远的地方终于看到了几朵莲花,那一刻,我一如奶奶在香案前的肃穆,顿时圣洁起来。莲花与我相相而望,好似千年一等的爱情。突然,一只游船粗鲁地划过那片水面,那朵与我对视的白莲就那样不见了影踪。那一刻我的心如同被狠狠揪下来抛进了那水中,疼痛得几乎晕眩。
我在一种愤怒的失落中匆匆离开水边,也许那朵莲花还会在水中慢慢地挺起身姿,但我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一朵伤痕累累的莲花,一颗支离破碎的天使之心。
滚滚红尘中,哪里是这美丽圣洁的莲花温馨的守护?
没有谁来回答,只有迎面吹来的一股沙尘,呛得我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一片清澈得让人惊讶的蓝无声地漫过来、漫过来,一朵朵天鹅一样的莲花闪烁着高雅的光芒。天地,一片无与伦比的清澈,让我再次想起父母田间地头间的爱情。恍惚中,我感觉有眼泪流下来,我渴望那不是无法到达的天堂童话,我渴望那份圣洁就这样安静地留守我们的心灵。
莲花,曾经是我实实在在的遥望,如今却是一见难求。真的会有一天只是我梦里的遥望吗?一瓣一瓣的凋零,无助地向远漂泊。岸,是红尘,水,亦是红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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