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蛇盘在岸上，开始讨论下一步计划。

　　黑蛇向我表达了谢意：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就结束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进行了亲吻。

　　我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何必在意?我为人人，谁都有落难的时候，何必计较得失?

　　其他几条蛇也爬过来，为我们鼓掌。

　　白蛇是条老蛇，老奸巨猾，他说：我是你剁断的九段蛇的心胸部位，所以我还是要说了算。你们不要把这场战斗当成是儿戏。现在，还是推举领袖吧。我先表态，我推举彩蛇当蛇头。

　　几条蛇一同望向我。

　　我不表态。来到渔翁面前，才发现，他的躯壳正在长出肌肉，像水槽冰冻的凝结过程……

　　3

　　那一夜，我和黑蛇进行了平生第一次交媾，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这一夜，我走出蛇穴，来到木棚，见渔翁在那里一个人喝酒。风已经停了，似累了，歇了。他用电灯，把自己的面孔照得狰狞，从脸上淌下许多汗水，一排排地滴入酒盅。

　　他在淌眼泪。

　　我突然很后悔，他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让他绝望呢?

　　4

　　他的家乡，在远方。一个小镇，就静静地横在远方。

　　在一个小院里，渔翁将渔具扔到地上，将鱼虾递给迎上来的老婆。

　　他老婆拎起袋子，却觉得很重。她并没在意，还继续往屋里走。

　　忽然，她怪叫起来。

　　渔翁老婆：怎么还有条蛇?

　　渔翁：不咬人，是条温和的宠物蛇。

　　尽管他这么安慰着妻子，他老婆还是恐怖地惨叫一声。

　　渔翁老婆：所有的鱼都没了!

　　这是个大问题。如果没有鱼，渔翁近日内的支出就是打水漂儿。渔翁返回身，拎起袋子，也没见到鱼儿，只有一条蛇盘卧着。

　　渔翁老婆：老于，你逮蛇?

　　我这才知道渔翁姓于，但还是不清楚他叫什么。虽然他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可是我却好奇地想知道。无关紧要的事，往往会更有立体感。老于(这么叫有点别扭)皱起布满纹路的眉头，用钳子般的手，抓住我的头，对老婆说：它把鱼都吃了。所以，我今天一条鱼也没钓到。

　　嘿，老家伙还真能撒谎!我并没吃他的鱼，甚至没见过他的鱼。我申诉，将身体旋起来，击翻室内一些摆设。一个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

　　渔翁操起长刀，刺入我的腹部，一股恶臭充斥着并不宽大的空间，渔翁老婆一闻到这气味，就咳嗽起来，继而摇晃着，跌坐在地上。

　　5

　　现在，轮到我的皮囊挂在春阳家阳台挂钩上。

　　我看到狗悠闲地在他家的门口溜达，想起它生蛇的时候，那镇定的样子，猜测是它一手制造的这场混乱。但是，我又拿不出证据，对它无能为力。

　　这时，春阳从房里出来，冲狗喊：把内脏给你吃吧，你有功劳。

　　春阳将手里的我的内脏，扔给了狗。狗就感谢着主子，用嘴叼着，躲在门后吃去了。

　　我的心痛……

　　6

　　当春阳把鱼再次放在我的面前，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老婆跟过来，说：它能吃几块儿，还不是让老鼠糟蹋了?

　　春阳：胡说什么?没你想的那么坏!人，还是好的多。

　　春阳老婆：我也没说他坏，我是说，他的心坏了。

　　春阳：有区别吗?

　　春阳老婆：当然有区别了。就跟结婚与偷情的区别。要不，怎么都不信任婚姻，而只相信人民币。

　　春阳：胡诌八扯。你为了钱?

　　春阳老婆：需要钱。

　　7

　　狗，病倒了。

　　我看着它，一开始摇摇晃晃，后来真坚持不住，就倒在柜下面。那里有些阴暗，它在努力让自己的丑恶少曝光。我就暗笑它，死也要讲究。

　　我不讲究。

　　8

　　我被挂在墙上，经常被春阳或者他老婆动一动，防止有风吹不到的地方，时间一长会长毛。一长毛，皮就会生霉菌，不久就会烂掉。我也不希望自己烂掉。即使环境再不好，我也不想自残。我希望这风，能吹遍我的全身，让每一个细胞都能得到充分呼吸。

　　我呼吸结束，只有寄希望于未来，我浑身能呼吸。

　　第六章

　　1

　　我被送进一个车间，里面充斥着胶皮味，还有福尔马林气味。这是一种标准的死亡气息，无可否认，我的死亡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