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人被吵醒了,男人们看见浑身鲜红、杀气腾腾的娲纷纷低下了脑袋,而女人们都靠了上来,使出浑身解数诱惑娲。他们都被娲的勇猛所折服,也想从他手里多分些食物,来填饱自己空荡荡的肚子。
望着还温热的鹿,娲没有丝毫喜悦。他再次被那种坠胀的情绪统治了。他命令女人们把鹿拖走,储存起来。周围的人急得一阵呜嗷,却也无可奈何。夜晚,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娲再也睡不着了。他再次回到悬崖边,凝视着冷得发白的月亮,彻夜无眠。
鲁西来城西是为了“那星文学奖”。不是试试,是势在必得。“那星文学奖”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至少在目前阶段是这样。在此之前,她接到了后母的电话。后母说了很多,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她和父亲不再出鲁西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了。理由是没钱。剩下的所有话,都是为了论证这个理由。
鲁西想起了学校的助学金。按照文件的说法,学费基本可以覆盖掉,当然得申请成功。怪不得所有人都挤破脑袋。鲁西想。她不知道父母不出生活费符不符合标准,但还是决定试一试,她把班群往上拉,越过一排又一排的吹牛灌水。鲁西找到了那条通知,说是要在十二月一日以前。那天是十二月二日,晚了一天。
她找到班长,问现在是否可以申请。班长说,已经结束了,人都选完了,为什么你不早点儿?鲁西说,家里突发变故。那也不行,班长说。鲁西不说话了,过了半天,班长才回,这样吧,问问那些已经选定的人的意见吧。
鲁西被拉到了一个新群里,除班长以外,都是“被选定的人”。班长说明来意,群里一下就安静了。过了很久,只有班长一条消息,死尸一样孤零零地躺在屏幕中间。直到晚上,才有一条署名为“华妃”的匿名消息:都过时间了,怎么还能临时加人呢?
是啊。“甄嬛”随声附和。
还讲不讲规则啊,到时间了就是到时间了。
再说,大家都有困难,凭什么让出名额给你?“华妃”道出实情。
……
一时之间,群里分成两拨,一拨人骂她不讲规矩,另一拨人讲自己的利益。
规则。鲁西想,见你妈的鬼吧。她感到自己仿佛被一群面目不清的人包围了。班长私聊她,说我也没办法。鲁西退掉群,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
就是这段时间,鲁西看到了《东城晚报》上,关于“那星文学奖”的征稿启事:
为进一步提高广大文学爱好者的创作热情,反映东城文学事业发展的现状,搭建优秀的文学交流展示平台,汇聚、挖掘东城地区创作人才,东城市作家协会将举办第一届“那星文学奖”,欢迎社会各界踊跃投稿。
后面是投稿要求,原创的小说、散文、诗歌皆可。可以发邮件,也可以去城西评奖委员会面呈。得奖了就有一万块奖金。鲁西翻遍整张报纸,又上网搜索了半天,没找到对方的邮箱。也就是说,投稿仅剩了面呈这一条路。打开地图的时候,鲁西才注意到“东城西”这个地名。因为鲁西看到了地图上标志性的红点:城西火葬场。把评奖委员会选在火葬场和坟地上,还真有点儿先锋的意味。鲁西想。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了奖就有一万块的奖金。
鲁西有得奖的自信。为什么不呢?鲁西年轻,但早已在很多期刊上发表了小说,那一抽屉的样刊就是她的底气。鲁西坚信,她一定会像那颗最明亮的星,划破东城沉闷的夜空。其实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妈的一万块奖金。
车门随着车的行进有规律地“咣当咣当”响,反而把车内衬得更寂静。司机是个胖子,像具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鲁西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按照常理,东镇人去城西只有两个原因,不是家里死人了,就是去报名参赛。鲁西往前看了看,老太太抱着小孩,昏昏欲睡。小孩从包里掏出了个馒头,轻轻地咬着,把鼻涕抹在馒头上。他们应该是家里死了人。鲁西得到这个判断没有丝毫依据,只是出于直觉,而这个直觉让她深信不疑。四眼仔屏幕里的篮球换成了几个辣歌辣舞的年轻姑娘,他把眼镜摘了,几乎要钻进屏幕里。他应该是竞争对手,也就是说,他家没死人。鲁西想到死人,并不觉哀伤,没死也不庆幸。她觉得死人与否和中午吃河粉还是不吃没什么区别。鲁西把头转到左侧,西装男人半张脸被黑暗腐蚀掉了,另一边发着幽幽的蓝光。他坐得笔挺,仿佛在开什么重要的会。看到他,鲁西想不到死人,也不认为他会参加比赛。那会是什么呢?鲁西的脑子里几乎一瞬间就蹦出了一个词: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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