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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花狮和狼娃

时间:  2024-05-03   阅读:    作者:  天佑

  小七小时候生活在关中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村子方圆数十里一溜烟地平整,最近的山是北山,距村子八九十里,高大巍峨,轮廓清晰,远望能看到北山采石场挖成的大白豁豁口;最远的山就是南边的秦岭,也不知道距离到底有多远,反正隐隐约约能看到山的轮廓,夏季的晴天,还隐隐约约能看到山顶的白雪一片。就在这个小村庄,小七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小七自小就爱狗,并且认认真真地养过两只狗,一只是花狮,一只是狼娃。

  上小学的前一年,小七娘从舅爷家抓回一只小狗,因为小狗全身黑白,头大毛长,起名叫花狮。花狮长大后,腿长爪子大,走路带风,常常从田野了叼着野兔回家,趴在门前津津有味地吃,见有人靠近,嘴唇上扬,利牙外露,发出呜呜的警告声。小七自然很爱花狮,有好吃的白面馍馍要掰口给它吃,有嘎嘣脆的棋子豆也要分几颗个与它分享。花狮也爱小主人,形影不离地跟着他护着他,小七和小朋友玩游戏时她在旁静静候着,小七去田野里打猪草她撒欢地在前面跑。一次,小七和村里的小伙伴玩斗鸡游戏,眼看着小七被对方强大的攻势要击倒,突然花狮冲上前去,用两只前爪死死地抱住对方的腰使劲地往后拽,小伙伴抵不住这前怼后拽的攻势败下阵来。花狮性格倔强又好强斗勇,村里的其他狗仔都怕她三分,自然主人家的大门由她守着,是再放心不过了。陌生人来了,堵着大门狂吠猛吼,硬是要叫出主人来才罢休;熟悉的客人家来了,她狂摇着尾巴围着客人哼哼唧唧撒娇,呈欢迎状。一次,小七的表哥来家里帮忙干活,晚饭后家里有急事要赶着回去,家里人劝道:“你看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骑车子回去,让人不放心”。表哥表示不怕,最后小七的娘看见了花狮,扔了块馍给她说:“花狮,你跟你哥去,送送他。”也不知花狮听懂没听懂,反正跟着表哥一溜烟地跑了。第二天的早上,当小七娘开门时,看到了花狮,全身湿漉漉的,脖子上拴了一个红布绳,绳上系一个小纸条,是表哥写的,说昨夜里花狮一直送他安全到家,并一个劲地夸花狮聪明。

  第二年小七要上小学了,小学离家有二三里的路程,农村的课程跟城里不一样,早上五六点去学校上完两节课后,再回来吃早饭。秋冬季上学天还黑着,每天晨早就能听到娃伙们呼东唤西的约着去上学。小七是个懒怂,穿衣服磨蹭来磨蹭去就是下不了炕,等出了门小伙伴早就走了,没办法唤上花狮陪他去学校,花狮也听话,一会儿在前面探路,一会儿在后边压阵,到了学校正赶上出早操,小七来不及放书包就跟着队伍跑,花狮也跟着参加到队伍中,天黑操场灯光暗,起初大家没这么在意,跑着跑着发现队伍中有只拖着尾巴的活物,以为狼来了,队伍吱吗乱叫鸟兽散,小七一看不妙喊着花狮快点跑。这个扰乱秩序的行为,让小七在室外好好的站了一个早晨。小七回家狠狠地踹了花狮两脚,喊着以后不要花狮再送他了。可天天,还是花狮照常送他上学。

  狼娃是花狮的儿子。花狮初次怀胎就一窝产了六只狗崽,而狼娃是六只中唯一颜色灰黄,耳朵竖起来有点狼样的狗崽,因为洋气与家常土狗的不同,当家人送走其他五只狗崽后,小七央求着父母留下了狼娃。狼娃有狼样没狼性,性格温顺,很少跟村中其他狗儿撕咬打架,有时被村里孩童欺负了,也不吭声夹着尾巴悄悄地溜。小七最能看上眼的是狼娃抓兔子的本事。去田野里玩,别人家三五只狗狂追猛堵也逮不住一只兔子,但只要狼娃出动一抓一个准。别看狼娃平时有点呆,但只要地头一站,有人用手一指:“狼娃,看兔”,狼娃就会高度警惕,两耳直竖,步如剑飞,朝着目标飞奔过去,不多会就会雄赳赳地回来了。在夏秋的季节,隔上个三五天,狼娃就会出征一次,当叼着兔子往回走时,遇到村里有人大声喊呵,他立马弃兔而逃,村里人也因此常常能吃到兔肉。

  对于小七来说,狼娃最大功劳就是给他抓住了一只活生生的野兔。那年夏收的一天,小七带着狼娃去地里捡麦穗,正在捡拾间忽然听到狼娃的狂吠,小七抬头发现身边的麦田里有只野兔,小七和狼娃一同奔过去,在一片倒伏的麦田里狼娃抓到了兔子,小七一边喊着狼娃不要咬,一边从嘴里救下兔子。小七欢奔着回家,准备把兔子养起来,刚要进家门时,被娘拦住了:“七娃,咱农村有规程,野外的活物不能往屋里带,快点把它放了。”小七拧着身子噘着嘴说:“不放,我就是想养。”最后,娘拗不过小七的死缠软磨,答应他把兔子装在纸箱子里放在门口的石墩上, 让狼娃守着。可等到第二天早上,纸箱中空空的,啥也没有。小七骂狼娃没好好看,狼娃低头不语;小七跑去问娘,娘说没看见。小七嘀咕着:怪了,兔儿长翅膀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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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养兔的心思一直不死。打听到二队的小伙伴二宝家和对门德全叔家养的兔子也产崽了,便想法子分别得到两只肉兔和长毛兔得到,因为没有笼子装,便把兔子和鸡一起散养。此后,放学回来去打草,打草回来喂兔子倒成了小七的一个主事。一天放学回来,小七发现肉兔少了一只,便满院子大呼小叫地寻兔子,娘刚从外面回来说道:“抱(别)寻了,兔娃让狼娃咬死了”,娘接着说:“后晌也不知咋的,一只兔娃从后院门槛地下钻了出来,刚好狼娃在,冲上去一口就咬上了,怎么喊也不松口。”小七顺着娘的手势,看见了笼子下面罩着的那只死去的小兔。小七悲愤交加冲出院门,在屋外的墙角处看到了怯生生的狼娃,上前一把抓住狼娃的鬃毛,边骂边往院中的死兔旁拖,并顺手操起身边的笤帚就往狼娃身上打, 每打一下,狼娃叫一声,最后即使笤帚高高举起,不落在狼娃身上,狼娃也会惨叫不止。小七打累了又是接着骂,整整一个多小时折腾,狼娃始终趴在地上不敢动一下。后来,小七惊喜地发现,后院的门有时打开,兔儿们跑出来,狼娃见了就远远地躲,生怕兔子跑到他跟前。小七无不感叹:狗的记性真大!

  说来狼娃也挺可怜的,母亲花狮生下他不久又怀孕了,怀孕的花狮行动起来步伐缓慢。一天,小七娘去镇上赶集,花狮非要跟着去,赶也赶不走。就在快到镇街的马路上,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花狮躲闪不及被碾死了。花狮死去的消息传回家中,全家人哭声一片;狼娃似乎知道了一切,一直默默地趴在狗窝里,整整三天水米未进。几年后的某天,狼娃出门去没有回来,怎么寻也寻不见,有人说他被收狗的人套走了,也有人说他吃了死耗子中毒身亡了,总之,狼娃终没有回来,小七哭得眼泪都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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