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时光的金线上,我小心翼翼地捡拾着晨雾凝结的露珠,如此轻盈而沉重的光阴,在过于冷静的夜色里独自咽下了黄河之水,夜幕已出现裂痕,但我听不到薄冰下细小的破碎,听不到划过黑稠的细微温柔,粗糙的枝干支撑的金黄,已被落日收买。
荒野上空盘旋的鹰,占据岁月的高度,俯视苍茫,和苍茫下卑微的仰望。展开的巨翅,测量着千里之外时光的长度和宽度,矫健的身姿已被闪电的利爪掏空,雏鹰那稚嫩的目光还未来得及看清地面的晃动,大地已在虚无中一片荒凉。
站在时光的金线上,我无法称出自己的分量。那满地的碎银,闪烁着青瓷的光芒,那光芒穿胸而过,不肯在我体内停留片刻,不肯给我留下拔苗助长的间隙。我跻身暮色,茫野的中一点微亮,如同一叶扁舟,载着荒野的孤愁和高傲,在不知深浅的谷底打捞着珍珠和光芒击穿的碎瓷。
大漠中的一粒沙,躺在岁月的河床,仰视苍穹,和苍穹上高蹈的掠影。那划过内心的弧线,带着无法归去的隐痛,在接近圆心的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雄风。我隐忍、克制,那显现的假象,让季节的脸白了又紫,紫了又红。我张扬、任性,那率真的现场,袒露了黑夜隐藏的秘密,彰显着命运无法确定的走向。
站在时光的金线上,我拙笨而执着地舞蹈。一片雪花,这冬天的舞者,在自顾自怜的背影里,舞出了苍白中的暖意。一片秋叶,在没有路数的姿态中,被风簇拥着,舞出了金黄中的悲凉。
一滴水,水滴石穿;一根绳,绳锯木断。斗转星移,四季轮回。一株现实主义的芦苇,高举着浪漫主义的风向标,即便是戈壁荒草也用低伏的姿势,昂着头,向着高高在上的太阳致敬。
黄昏竖起的悬崖,阻断了辉光的延伸。我茫然四顾,一条绿藤蜿蜒通向天涯。风,坚持着吹过旷野,吹过山岗、丛林,吹过悲悯、善良,和荒野上飘忽的灯,我坚持跟踪风的足迹,跟踪雷鸣电闪之后,那沃野上冒出的一缕新绿。那跳动的魂灵,在时间之上展开了一场生死浩大的追逐。
站在时光的金线上,我左手字,右手词,在一张白纸上构建神灵的殿堂。卡夫卡说,每个笼子都在等待一只鸟。我的宫殿,以真实为梁,以空灵为柱,以情感为窗,以词语为食,喂养着缪斯的神鸟。只是我的空白,不堪承载笔墨的重量,化作一朵白云,在蓝天的怀抱中自由舒展着、任意变幻着,像我多年的心事长了翅膀,在高处舞蹈着低处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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