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追着2024年的第一缕阳光,我在满屏的新年祝福中醒来。耳边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烟花声。昨夜入睡前,楼下那震耳欲聋的庆祝新年的鞭炮声仿佛还在回响。啊,新的2024年真的来到了!
逝水流年,总有些往事值得你放在心尖,细品慢嚼。有些景,看着看着,就久久烙印在脑海;有些事,放着放着,就渐渐忘记了经过;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慢慢失去了联系。回想这转眼即逝的十年,心里竟有莫名的害怕: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多岁了吗?岁月不饶人,任谁也无法逃过岁月这把刀的磨损。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是吗?
血融于水,亲人未必永远是亲人!从来就不敢想象,多年后的某一天,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会一个个地远离我的世界,或在天上,或在地下,相隔甚远。纵然他们的肉身已经不在了,可是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岁月,又怎么会轻易被抹去呢?越来越爱上梦里独醒的滋味,那是因为,惟有在梦中,才能与远逝的亲人短暂地相会。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又该如何呢?被亲人设计陷害,背后中伤的滋味又有谁能体会呢?原本以为这些只是在电视上,或者在书上才能看到的情节,竟然也会活生生地在身边一一上映,不知不觉中,自己就成了代罪羔羊,百口莫辩的委屈又该向谁诉说呢?形同陌路,这样的字眼,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可它偏偏就赖着不走,硬生生地折磨了我许多年。那种无法治愈的顽疾,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二
自从家人一个个地从身边消失,曾经幸福的家园变得分外陌生。如果不是因为家中还有一位老父亲,谁还想踏足那个伤我千百遍的家呢?冷冷清清,孤孤寂寂,哪里还有往日子孙满堂的融洽与热闹呢?都不记得那些高朋满座的画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褪色的?是从母亲去世后吗?还是在大哥相继离世后?原本和睦一家亲的场景,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措手不及的突变就这么一场接一场地出现。十年了,说不清这十年间对那个崩析离散的家到底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惟一长存在记忆中的,应该是那些带给我欢笑的片段吧!
父亲八十有余了,风烛残年的他,原本该有一个安稳的晚年。虽然妻与子皆走得急,但是自己身边有退休工资可以养老,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步。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忌讳世人的眼光,不肯离开自己的窝,也不会搞得这么凄惨。一次摔倒了,有人扶;二次摔倒,无人发现;如果再不出来,是否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呢?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为了解决这个没办法两全的问题,只能将世人的闲话抛在脑后,先把父亲的安危放在眼前,由我们姐妹三个来轮流照顾。大家都要工作,白天根本就抽不出身,哪怕如此,我们也只能接下这个重担,毕竟没有父亲,哪有现在的我们?父亲几次住院,都是我们三个姐妹请假来轮流照顾他。回想去年他住院的场景,心里仍然觉得辛酸与心疼。每天都要接受各种检查,不停地吃药,打针,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不用提年岁已高的他了。相比之下,在家里照顾他,总比在医院照顾好多了。
为了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我们姐妹三人总会随时拍下父亲的日常,真希望他还能像往日那般,像一座伟岸的高山,时刻成为我们背后的顶梁柱,为我们撑腰。而不是像现在,随时随地的一阵狂风,就能把他吹得摇摇晃晃,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就目前来看,父亲依然会是我们在新的一年里最大的牵挂。真希望他能长命百岁,再多陪我们走一程。
三
相比之下,婆婆与我之间的涓涓情意,更叫人感念万分。先生经常取笑我,几十年如一日,总似在坐月子。我并不想深究他这言外之意,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只要婆婆在家的一天,家中的大小事,皆没有我插手的份。她一个人能够撑起我们整个家,把我们照顾得妥妥贴贴。曾经,我也想把她的一家之主的位子抢过来试试,结果,忙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说,还被他们父子嫌得半死。俗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当我翅膀长硬了,也想学着飞起来时,却发现婆婆心中并不是那么想退位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事男人是猜不出的。同样作为女人,经过那么多年的相处,我也能够感受到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当我提出要买菜做饭时,婆婆表面上开心地答应了,背地里却有点失落。每次我在厨房里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她都会借故到邻居家窜门,直到饭熟了,打电话叫她,才会回家吃饭。一开始,我也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巧合,直到次数多了,我才看出了端倪。就是那段时间,我们在龙争虎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关系越闹越僵,最后竟然搞得像陌生人一样,连见面说话都觉得怪怪的。
其实,我并没有抢她位子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要多帮帮她,让她可以多休息一下。没想到的是,老人家却放心里去了,还以为我在嫌她煮不好吃呢!那一年,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最尴尬也最后悔的一年,早知道如此,就不抢这个风头,继续当我的懒人大使。
后来,我想通了,婆婆身体还行,手脚也还麻利,难得有人真心实意地照顾我们一家子,实在不应该剥夺她的权利。于是,不管先生再怎么冷嘲热讽,我就是当作耳边风,吹过就算了。没想到的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婆婆居然也没再跟我置气了,依然如初,尽心尽意地照顾我们,每天就是张罗着三餐,总想把我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好彰显她的好厨艺。
去年下半年,因身体欠安,我更是有充分的理由当个甩手掌柜,回到家后,就舒舒服服地当我的三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皮肤过敏,不能沾水)尽享美好生活。2023年最暖心的一幕,就是有一天下午,我没有盖被子就躺在沙发上小憩。婆婆回家看到后,竟然悄悄地走到我身边,细心地帮我盖了一条毯子。当被风吹得冷嗖嗖的我,突然被毯子盖住时,心里瞬间涌起阵阵暖意。我被婆婆的关怀感动得糊里糊涂的,觉得她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这话,她早在我结婚当年就在朋友面前提过,当时我还觉得言不其实。现在再想想,这分明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实在是太感动了,这感人的一幕让我温暖了很久很久。
这才是一家人应该相处的模式,彼此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尊重,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猜忌,互相算计,互相攻击。
四
再想想,我们姐妹三人几十年如一日,有求必应,一切以家中长辈为重,彼此之间的亲情不也叫人羡慕忌妒恨吗?年轻时,我们就因为年纪差别不大,感情特别好。这几年,为了父亲,更是经常聚在一起。结婚后,我们也有过一段时间的隔离,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家要照顾。孩子小的时候相聚,为的是让他们彼此有伴,长大以后也能像我们一样相亲相爱。孩子长大后,虽然因为学习、工作没能经常相聚,但只要我们大人的情意还在,孩子们终归不会变成陌生人。
这次为了更好地照顾父亲,我们三人轮流安排时间,我与大姐负责周一到周五,小姐则负责周末日。大姐负责午餐,我则负责早餐跟晚餐。由于父亲暂时住在我家里,大姐就在两个家之间来回奔波,一边照顾自己的家人,一边照顾父亲,绝不像某人所说的,只会逞口舌之勇。而我,只有在下班后才有时间照顾父亲。因此,早餐跟晚餐由我来操办。小妹也不轻松,双休日本来就该好好放松,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工作。可她却没能休息,还要操劳父亲的一日三餐。说句实在话,谁也不容易,谁都要工作。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把父亲推之门外,我们却无法做到冷漠无情。尽管在照顾的过程中,也会遇到各种突发事件,跟工作有所冲突,可我们也只能尽量克服。毕竟长辈有训,晚辈不能不听从。
公道自在人心,真情亦是如此。夕阳既往矣,就切莫再依恋它的美;亲情自是最能长留,真心希望大家都能对待自己的家人好一点,有时间多陪陪家中老人,这才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