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而言,自己嫁给别人与你娶了别人,感觉殊途同归,仿佛从此就阴阳两隔。是因为什么淡去你们曾经有过的恋情?在她的感觉里其实非常模糊。只记得,很平静地,很自然地,最初恋爱的味道就慢慢地清淡了去。但在她的感觉中,情感还在,仿佛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提取。她的生活,很依赖于这种感觉;她的人生,也因为这种感觉而充满一种糅合了某种惆怅的希望。
很多年了,你们就这样若即若离;很多年了,你们依然各自单身。
她常常劝你早点成家,要你别那么挑剔,逮着个好女孩子,就把她套牢了。她说,男人没有女人陪伴是很惨的,没有女人的家哪像个家啊。她还说,真正的爱情可以创造奇迹,幸福的家庭可以让一个男人在事业上获得更大的成功。
可是,每一次她听到你说你还没有找到可心的女孩子,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你冲动到想要求婚时,她就会禁不住窃喜,开心畅快到想要歌唱。
她是不是很虚伪?很自私?很残忍?
只是,你知不知道,这种虚伪、自私与残忍,却源于她对你始终如一的在意,很在意很在意。她不敢把自己强行地推销给你,她知道就算她愿意以最优惠的价格把自己交给你,甚至无条件地全部给你,你也不会认为价廉物美而如获至宝,以至于乐意用心收藏。你一直不吝啬赞美她的优点,你也喜欢她的善良和善解人意。但你又常常会拿放大镜来观看她的缺点,尽管你有时候也说不出那些缺点到底算不算缺点,比如她的啰唆,每次你出差,她就会在电话里反复强调安全问题;比如你生病,她就会给你上保健常识课,叮嘱你到时间要吃药;比如你抽烟喝酒,她就会把抽烟喝酒的坏处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重复N遍,直烦到你投降,向她保证以后少抽烟少喝酒。你曾经不止一次地暗示,她更适合与你做朋友,做好朋友,最大限度也只能是知己。为此,她时常悲伤以至于绝望。
她对镜自照,镜子里那个女人也不那么差吧,从硬性条件来看,要身材有身材,要肤色有肤色,要个头有个头,要气质有气质,要风骚……就差那么点儿;要丰满,也差那么点儿。可是,她还有软性条件哪,比如说,她是这么亲切,这么善良,这么宽容,这么懂得欣赏你包容你爱护你体谅你疼爱你,关键的是她在你的面前还娇气得那么自然那么坦然。别的女人有的,她都有;别的女人没有而你的确又很需要的,她也有。尽管人生何处无芳草,可是芳草茵茵,绿意盈盈,最美最养眼最让人舒心的景致并非随处可求。如果真有那么简单,你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依然形单影只,是吧。
她曾经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认识你,改变了她的爱情观。从你走入她的视线那一刻起,她就期待你能够由欣赏到喜欢再到真正地爱恋直至向她求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这辈子做你的女人恐怕不是一般的难了。于她,你愿意倾听,愿意倾诉,愿意分享心事,分担忧愁,抚慰寂寞,亲吻伤痕。精神上,你们走得如此的近,近到似乎已经是零距离。但是,你经过了最初的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把她当做一个可以爱恋的女人,作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让精神与肉体达到高度的融合,甚至,更多的时候,对她,你是忘记性别的。
她说,不要紧的,做不成你的恋人,远远地看着你,感受着你的存在,也已经很好。但是,内心深处,她清楚地知道,并非不要紧,相反真的很要紧。她很害怕某一天你告诉她,你有女朋友了,你恋爱了,你要结婚了。那无疑是从根子上拔掉她的幻想,断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害怕没有幻想的日子。尽管今天,她已经清楚地感知,你们继续恋人行程的概率小到几乎等于零。可是,只要你还是钻石王老五,她就可以继续做梦,在梦中继续她的憧憬。
因此,那么自然地,她想请你,不要比她早结婚。即使你已经恋爱了,也不要告诉她,就让你的恋情悄悄地进行;就让你和她的故事继续虚拟在虚拟的世界;就让她,这个傻傻的笨笨的女人,这个这么多年来一直痴情于你,从未有过任何改变的女人,把那个梦做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你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太快毁了她的世界。或许,她这么要求你很过分。凭什么你要在意她的感受?凭什么你不可以只为自己活着?凭什么你不可以立马软玉温香满怀?凭什么你不能早点享受有家的温暖有女人的幸福?凭什么你不可以把你的幸福恋情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然后把那种幸福再扩张到无限大?
是的,你没有理由为了她作出任何牺牲,就如同你不能为了成全她的梦而委屈你自己勉强娶她一样。
她很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她心里不乐意你比她早结婚,害怕你早她结婚的念头和感受依然这么强烈,以至于膨胀到要盛满她的那栋小楼。在那些恐慌、忧郁之中,她很受折磨,越来越觉得疲惫。她很想也很需要结束这样的生活。有人告诉她,忘记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另一个男人。她也想试着这么做,很努力地想要争取把自己早点儿嫁出去,哪怕仅仅是为了你。
可是,当有人走近她,愿意娶她,并愿意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时,她又狠不下心来把自己真的给嫁了。
因为,你,还单身着。
作者手记:
爱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很多时候,明明知道与某人有缘无分,却还是不肯死心,还是要充满幻想,充满期待,完全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可是,在爱情这件事情上,仅仅有坚持是不够的,也就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于爱情并不完全适用。所以,学会放弃,才可以获得新的希望;坚守无望,只会耽误青春年华。记得木心先生有过一段关于“滥情”的智慧之语,他说:轻浮,随遇而爱,谓之滥情;多方向,无主次地泛恋,谓之滥情。言过其实,炫耀伎俩,谓之滥情。没条件地痴心忠于某一人,亦谓之滥情。前几项我们都会认同,最后一点可谓惊天之语。不过仔细咀嚼,不无道理,甚至十分通透。所谓无条件地痴情,痴的其实是我们的想象之情,在相思的驱动下,痴恋着的那个人总是能随着我们的想象不断地变换着可爱的形象。但这形象已被幻想的外衣包裹得越来越远离现实了。——幻想是恋爱中人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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