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清他们讲么子,也不敢继续偷看,慌慌忙忙下山来。她想,事情可能严重了,一定要叫义三哥退了亲事。她原就明白,自己对义三哥的感情是有些颠里颠气,不料想他弄真了;而且完全没想到他是却了石副政委的面子!那胖老倌子会饶过他么!昨天也万万不该顶撞那老法海,自己倒不要紧,一个作田妹子,他能拿我怎么样,可义三哥要为自己这么个乡里妹子背黑锅……想到这里,她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吃完晚饭,她又关起房门,像昨天一样打扮起来,当她从穿衣镜里望着自己俏丽的身影,突然明白,自己今天不能打扮成这个样子去哟!她重又翻出旧的粗布衣服。
晚上的月色真好。
查看了各个哨位之后,他俩在凤凰村树林子里走着,好久都没开口说话。月秀虽说决心已定,可那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又要一下子交还给他,她有点舍不得。因此,她几次张口欲言又止,甚至想和他亲热一翻再说。萤火虫在他们面前飞舞,蛐蛐儿在草丛里歌唱。
“义三哥,你明天去跟我爹娘说,把亲事退了。”
“傻妹子,尽说傻话。”
“真的,我不配你。你应该娶石副政委给你介绍的那位。”“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情不自禁地去摸他军衣上小口袋的盖子,那盖子的一个角卷起了,她一遍又一遍去抹那卷起的角,可是怎么也抹不平。她低着头,脸发烧。她希望他能亲自己一下,要是那样,从此离别也心甘。可是,许久,他站在那里,一尊雕像一样凝视着麒麟山。此时的麒麟山哟,沉睡在雾霭中,显得懒洋洋的,远没有阳光下那么威武。
“义三哥。”
“我们连下个礼拜就开走。”
“……”
“我们后天去照相。”
“……”
“我们还没请媒人呢,你看福妹子行吧?”
她点点头。
“好像男方还要请一个的吧?”
她点点头。
“石副政委认输了,他愿意当这个角色。”
她有点疑惑。
“真的,他是真心实意愿做我们的媒人。”
她一下子扑在他身上,把脸贴在他的胸窝里。蛐蛐儿在歌唱,夜风拨动凤凰树叶子奏着和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捏起拳头突突突地打他,声音颤颤地说:“义三哥,莫不是我的脸上有刺么。”
他“扑哧”一声笑了,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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