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机关大门前有一方大水泥墩,新调来的师长到任的第一天,看到它便觉得碍眼,尽管上头摆了一小盆万年青,仍显得有点滑稽。这天,他交代管理科长,调几个战士来,把那水泥墩弄掉,种上一棵塔松。绿化嘛!
师长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材料,忽听得大门前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代替了刚刚响起的铁锤钢钎的撞击声。他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政委不让搞掉那水泥墩,正在叫战士们收拾工具回去。
过了一会儿,管理科长来到师长办公室。
“政委又不让搞。你看怎么办?”
“那就算了吧,留在那里也不碍大事。”
管理科长似乎还想说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师长问他。
“呃,是,是这样,那个水泥墩,是‘那个’年头政委当主任时亲手组织人搞的,后来,因为显得不庄重,按上级文件要求把领袖塑像从那上面请下来时,这个底座没动,一直保留至今,只是前年搞环境美化,在那上头搁了一盆万年青。”
“喔,我知道了。”
管理科长走了之后,师长陷入了沉思:新来乍到,处事不可大意;即使事不大,弄不好就会变得十分复杂。政委过不了几天就要离休了,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使他不愉快,向他道个歉吧,水泥墩的事待以后再说。
当天晚上,师长找到政委:
“请你原谅,我没来同你商量,就擅自叫人去搞掉那个水泥墩……”
政委默默无语,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第二天,师长在办公室里又听见铁锤打击钢钎的声音,他走到窗前,见是政委带了一班战士在那里砸水泥墩。他心里被那铁锤撞击得怦然一动。
他没料到老头会把这事看得那么认真,肯定是经历过一番省思之后才决定的。应该再次向他道歉,他想,诚心诚意地,而不是那种……谁知道什么时候后来人也会对我种的塔松感到碍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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