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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挽着小周后,离开了我的房间,他佝偻的身躯,撑不起庄重的衣冠,他真的老了。
丽丽被挤压在画壁上,她忽然低垂了头,转个眼风,媚骨如丝。
她握住花豹的大爪子,痴痴地笑出来,她把自己的小脑袋贴在花豹的粗脖子下面,妮妮喃喃,我却白毛倒竖,浑身鸡皮噶哒。
“哥哥!”这小耗子说,“你好大力气哦!你真是跟别的耗子不一样啊。”
“哼!”花豹说,却歪了一只眼睛,他用后脚丫子捋捋皮毛,有几分得瑟,“你是丽丽,对不对?”
“我是谁有什么关系?”丽丽说,“我跟离离一模一样!我比她更美丽,我懂的要更多。”
“我是一只美耗。”她挺挺胸脯,“我很有经验的。”
“我知道你很有经验。”花豹说,“荒淫无度的大公主。”
“可我不喜欢他们。”丽丽认真地说,“他们没什么内涵,不懂得爱情。”
“你懂得爱情么?”
“多少了解一点。”这小耗子说,“我比你要强一些!我跟好多耗子上床!他们很健壮,很有修养。”
“可跟你不一样啊!”这小耗子又笑了,媚骨天生的女孩子,这一举一动都动人,“我看过小周后的爱情!太卑鄙了。”
“爱情是什么?”她模仿到,“陛下,你跟我说,你爱的到底是谁?是大周后还是我?”
“贱人就是矫情。”我偷偷瞄一眼小周后,她黑了紫色的脸皮,她恨恨道,“我就不应该留下你!”
“哼!”她瞪我一眼,“当初,我把你当做心肝宝贝,因为,我认为自己爱着你的父亲!可你被掠夺了,被我的爱人掠夺了,我还能爱你或者你的父亲吗?”
我没有回答,您让我回答什么?母亲因为自己而混乱?父亲爱的两只耗子是同一只耗子?我无法理解这关系,再说,我也不感兴趣。
花豹审视丽丽,丽丽的确是个小小的荡妇,她眼神流畅,娇滴滴地斜视花豹,清纯而浪荡,她的爪子挨近衣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我扭过头,仰望头顶,却意外发现三只大耗子贪婪的目光。她们看着画壁外面,神情紧张而羞涩,欲看不看,身体都紧张得哆嗦起来,我明白于心,了然地笑了。
“性。”我对自己说,“我于花豹,不过是一场邂逅,花豹于我,却是前世今生吧?”
画壁外,小耗子满意地看着花豹,她的胡须抖动起来,而她那样娇弱,那样痴情,她的眼睛复亮晶晶,她转动蓝色瞳仁,牙齿错落,她想要享受这大宴了。
我低下头,一滴泪落了下去,把地面砸一个小洞,三只大耗子互相看看,面红耳赤,却欢喜雀跃,她们焦急等待大餐上桌。我知道她们是禁欲的耗子,可只有这“欲”才能刺激她们,才能让她们心动,才有窥视的乐趣。
“你也不要伤心,离离。”小周后说,“你太像早期的我了。太痴情,太深情。情深不寿,离离。”
她又看看丽丽,欣慰地说,“丽丽就是后期的我。要什么真挚的爱情?那有什么用?我们只要财富与权利!在这乌漆吗黑的世界里,只有地位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有隐身帽。”
“不是我们,后妈。”我讥讽到,“是你们,后妈与继妹。”
“可只有你被隐身帽承认啊。”
“还有花豹。”我说,“隐身帽没有承认你和丽丽的位置么。”
“或者说,”我忽然明白了许多,“父亲并不爱你?”
“胡说八道!”小周后勃然大怒,随即,她傲然说,“我不爱你的父亲。”
“不爱他,为什么同他生下我和妹妹?难道,我们是你们淫荡的结果?”
“放屁!”小周后说,“你为花豹生了一群崽子,难道也是淫荡的结果?”
我表示困惑,又表示没有兴趣,我的确没有任何兴趣关注这对夫妻的过去与现在,他们跟我一样,或许都是疯子!
画壁外,传来丽丽的痛呼,她又舒服地笑了,断断续续的哀鸣,却夹杂着不可理喻的痛快。
我实在好奇,逼自己扭过头来,花豹抓着丽丽的毛皮,把她提拉起来,他捏住她的脖子,这细瘦的长颈仿佛要断了。
“放下她。”我实在无法旁观,我向画壁撞去,想破壁而出,三只大耗子紧紧抓住我,她们目光炯炯,高耗子把爪子逼近我的心脏,新的血液又流出来了。
“不要坏大公主的正事。”她们冰冷无情地说,“你还有一点价值!关键是……”
那只矮耗子红了脸皮,她悄悄说,“老鼠欢好,滋味……”
“呸!”其余的耗子一齐吐唾沫,又盯着画壁外边。
“真是不可思议。”花豹说,“你肯定知道离离在哪里吧?”
“我当然知道。”丽丽冷汗流出来,滴滴答答,她却咬着牙齿,悠闲地抽动尾巴,“我什么都知道。你想重新得到她么?”
“那是我和她的事。”
“可我要得到你。”丽丽又吃吃地笑了,“我得到你后,你跟离离就没有什么用了。我放你们离开。随便你到哪里去吧,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花豹梢一用力,丽丽就呻吟起来,三只大耗子六神无主,她们转个圈子,偏偏外面没有什么精彩画面了。
小周后又爬过来,她继续包扎我的伤口,看这样子,她不想让我“抽”过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推开她的爪子,“抓裂我的是你,包扎我的又是你,你吃饱了饭没事做了吗?”
说到吃,我可真饿了。即便我不想吃,我肚子的崽崽不想吃吗?
小周后看看我,她没有再说话,她爪子相当麻利,很乱裹好了我的伤口,她又瞅我一眼,莫测的神情带着几分鄙夷。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她不解地说,“难道,我那时候也是这么个傻丫头么?”
“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善心。”她又说到,“我在田野长大,田野是没有开化的地方,我们依靠血脉相连,大家都有骨肉,老的疼爱小的,小的孝顺老的。可这个公寓,却没有什么亲情。”
“要想留下来。”她说,“心得狠。”
“所以,你杀了父亲?”
“他老死得。”小周后说,“他心脏很老了,他经不得刺激。”
“你想听听吗?”她又笑起来,“各种香艳得刺激?各种各样的极乐世界的故事?”
我觉得一股难堪的气味从肺底冲出来,搅进胃口,我弯腰吐出来,魔镜的笑容刺激我的心脏,他那样快乐,他的镜像里,交缠在一起的爪子,那些老鼠的爪子,肮脏龌龊的画面。
“我有一对什么样的父母啊?”我心里哀呼,“怎么会这样子?”
“哼。”小周后依在画壁上,不再看我,我尽可能放松自己,我终于聪明了一次,母亲不再是母亲了。她留我下来,又抓伤我,她的目的直指隐身帽。
“隐身帽是至宝。”父亲锁起这箱子,“你将来就会知道,要想成为这敌国财富的主人,要想掌握数不尽的权利,必须得到隐身帽的承认。”
“我的女儿。”他说,“父亲一生风流,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一只老鼠,一生出入暗洞。”
父亲抚摸隐身帽,他叹息一声。
“我戴着隐身帽,忽然想到阳光下去,我那么想看看白天的世界,看看阳光下的灿烂与明媚。”
“您去了吗,父亲?”
“我戴着隐身帽,在田野里奔跑。”父亲说,“正午的田野,鸟语花香,青山绿水,稻谷金黄,小麦的香气四溢。”
父亲流露出笑意,我知道,他遇到了母亲。
“你的母亲。”他第一万次地说到,“她坐在南瓜身上,她穿着粉色纱裙,在唱一首歌。”
“她好美啊!”我背诵到,父亲没有注意,“她是最美的田鼠公主,出生在碧野里,成长在日光下。”
“哦,离离。”父亲终于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你和你的母亲一模一样,你相信爱情么?”
“我相信。”
父亲再看看我,他锁好箱子,把钥匙戴在我的胸前,钥匙发一阵光,消失不见了。
“你要记得,小离离。”他叮嘱到,“隐身帽承认你的位置,也会承认你丈夫的位置。如果,你在这世界消失,隐身帽也会承认你丈夫妻子的位置。”
“这倒霉的帽子。”父亲说,“他相信爱情。”
“你为什么不去找妈妈,父亲?”我追问到,父亲向门外走去,小周后聘汀的影子在月光里晃动,“母亲一直在等你!”
“不必了。”父亲回回手,“不要相信重逢的喜剧,父亲老了,折腾不了了!”
他挽着小周后,离开了我的房间,他佝偻的身躯,撑不起庄重的衣冠,他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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