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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

时间:  2023-12-19   阅读:    作者:  盐夫

  不是刮风或者下雨的日子,驹驹总会准点推开墙上的那扇小窗。流浪猫会跟着一缕阳光鱼贯而入驹驹家的出租屋。流浪猫围驹驹坐着,阳光照耀着驹驹,照耀着驹驹手里的那些碎玻璃片。驹驹没有新玩具,不规则的玻璃片是他的最爱。玻璃片上有驹驹画的动物。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片时,动物图案像电影一样映在地面上。驹驹对这个小游戏有兴趣,那些流浪猫也很有兴趣。出租屋前有一排旧库房,那里常年散发着霉烂的气息。旧库房是流浪猫的家。猫生猫,猫再生猫,从一两只猫开始,库房顶上现在坐有十多只晒太阳的流浪猫。驹驹会给它们食物。这些猫们都成了驹驹的好朋友。驹驹喜欢猫们,猫们也喜欢驹驹。有了这些流浪猫,爸妈上班之后,被锁在出租屋里的驹驹就不会再孤独了。流浪猫会看着驹驹一个人做的游戏,有时还与驹驹互动,捕捉地面上跳动的光斑。

  宠物鼠是驹驹妈揣在杯里顶着风雪抱回来的。出租屋里多一只宠物鼠,最早是被流浪猫发现的。它们透过窗玻璃,两眼充满杀气地凝视着宠物鼠,发出长长短短充满食欲的低沉的叫声,宠物鼠意识到一种死亡的威胁,在笼子里惊慌失措,爬上钻下,踩动传动装置上的踏板,风车呼呼转起来了,当当地拨动乐器,琴键上流出美妙的电子音乐。驹驹看到宠物鼠快活极了,他深深吻了爸妈,驹驹相信宠物鼠一定是爸妈给他的新年礼物,急急地想抓住宠物鼠,却被妈妈的手挡开了。这只鼠很贵重,驹驹妈一个月工资也挣不来。宠物鼠不是妈妈买的,也不是送给驹驹的新年礼物。宠物鼠是一个叫刘燕燕的小女孩儿的,驹驹妈在刘燕燕家做保姆。每年,驹驹都想离开这个城市回老家过大年。这只宠物鼠的到来,爸妈又一次决定不回老家了。不能回家的打工仔想着回家过年,富人们却离开家园去外地过年。前年刘燕燕一家去的是南非,去年是去澳大利亚,今年他们又去南美洲的丛林。刘燕燕一家去了南美洲,喂养宠物鼠就成了驹驹妈做保姆的全部内容了。这种工作不繁重,但驹驹妈肩上压力一点儿也不轻松,她十分清楚小公主刘燕燕的坏脾气,宠物鼠哪怕少了一根毛发,来年也许就要重新找工作了,驹驹妈不想失去工作。

  流浪猫像幽灵一样徘徊在出租屋外,它们每一次发情般的叫唤,都会让驹驹妈心惊肉跳。驹驹妈知道这群该死的流浪猫对肥美的宠物鼠垂涎欲滴。白天干活时,她把鼠笼放置在视线能及的地方。夜间睡眠时,驹驹妈会关闭好门窗,并堵上流浪猫能出入的墙洞,床头还会有一根棍棒。驹驹妈出门时,会把棍棒交给驹驹,驹驹不得不担当起守卫一只老鼠的责任。驹驹妈与驹驹有一个约定,守卫好宠物鼠每天将会得到一个硬币的奖励。驹驹很愉悦地接受了这项工作。他盘算着许多天之后,他将会有很多的硬币。元宵节到来的那一天,他将有可能实现拥有一只兔灯的愿望了。流浪猫以前是驹驹的朋友,现在驹驹为了一只兔灯,不得不为一只老鼠的生命而与他们断交。他把响炮果断地投向猫群,吓得流浪猫四处逃窜。流浪猫不是富婆们怀抱的波斯猫那样娇柔,他们经历了太多痛苦与世间炎凉,他们不会面对挫折而气馁,他们生来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执著。他们从门缝间悄无声息潜入了出租屋。这是一次高于七岁小男孩智力的偷袭行动。当这一切在发生时,驹驹正沉浸在一台旧电视所带来的快乐之中。当流浪猫准备突袭时.却被宠物鼠警觉到了,宠物鼠在笼中四处逃窜,踩动踏板,风车又转了,音乐又响了……驹驹回望那只鼠笼,这才发现流浪猫已经把鼠笼团团包围了。驹驹冲上去用身体保护了宠物鼠,愤怒地驱走了这一群可恶的流浪猫。一切还算幸运,宠物鼠除受到一些惊吓外,一点没有被流浪猫伤害到,倒是驹驹的小手臂被流浪猫划上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刘燕燕一家从南美洲回来了。驹驹妈给宠物鼠洗澡、梳理、吹风,还洒了一点香水后,这才又送回到小公主刘燕燕的手上。刘燕燕看到更胖了的宠物鼠很高兴,可是绿鹦鹉一点也不高兴。绿鹦鹉是刘燕燕刚刚在南美洲买回国的。这只绿鹦鹉很聪明,会英语,还会讲汉语。绿鹦鹉对宠物鼠说——又脏又臭又可恶的魔鬼,杀死这个小畜生!刘燕燕原本并不想杀死宠物鼠,但面对绿鹦鹉一遍一遍的唠叨,刘燕燕也心烦了,在宠物鼠与绿鹦鹉之间她更喜欢绿鹦鹉。她听从了绿鹦鹉的话,在宠物鼠的尾巴上系上一只砝码,然后慢慢沉到玻璃鱼缸的底部,一串水泡之后宠物鼠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驹驹也没有活过元宵灯节。他再也不能提着兔灯去闹元宵灯会了。他走了。这是一个令人落泪的意外事件。驹驹手臂上被流浪猫划破的伤口感染上了狂犬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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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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