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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浮的江湖

时间:  2024-04-04   阅读:    作者:  王光龙

  “那个孩子要不给我养吧?”

  “凭什么给你养?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养得起。这个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你养就你养呗,你给孩子取的啥名?”连海平怕惹余浮生气。

  “余凌。”余浮对着坠下江面的晚霞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人非鱼

  余浮带着余凌像是一尾长须的鱼带着鱼苗,游弋在牵牛河和长江里。余浮如此爱着这片水域,以沙洲为中心,四周都是自家的院落。水草、暗礁、野鸭、堤岸……这些都是属于院落,也都属于余浮。然而,余凌并不像自己那样热爱着这片水域,他看见余凌用手轻轻拨动着水纹,看着在船舱里蹦蹦跳跳的鱼虾,眼睛里没有少年该有的好奇心,而是冷冷地看着鱼虾慢慢地失水而死。在余凌的眼里,余浮看到了冷漠,比秋水还冷。

  余浮带着余凌,被江风吹惯了的余浮总是有些力不从心,余凌皮肤细腻,不像那些在江河里扎猛子的水猴子,光溜溜地捉鱼虾。余凌很少光着膀子,更多的时候是躲在屋里看书,或者站在窗前看着岸边,一个人发呆。

  余凌对谁都是冷冷的,只有连海平的女儿连汐来的时候,他才活泛一些,因为连汐会带着余凌去连海平家玩耍。这几年,连海平早就不在匪荡里做拦路打劫的事情。他承包了岸上这一带货物流转的工作,并且又经常走南闯北地去外面联系航运事宜,不消几年的工夫,连海平已经买了两条船帮他跑运输,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连海平也曾让余浮跟着他一起干,可是余浮总是有些犹豫。余浮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只停留在这江水上,水限制了余浮,也限制了他的思想,让他懒得去改变,他还是那个在牵牛河边垂钓捕鱼的渔夫,带着幼小的余凌在江面上嬉戏,不关心岸上的风云变幻,以船为家,在天与水之间徘徊多年。那时,余浮又想起父亲余存海说的“水命”。可是他也知道,世界不会因为他的不改变而停留,即使是眼前日复一日的江水,涨落依旧,似乎看不到变化。可是,那些在水上来来回回的船只,从乌篷小船到汽笛声粗犷的大油轮,甚至是他自己的那条木船,不也安上了马达吗?谁的江湖能够一成不变呢?

  看着余凌一天天地长大,去上学,余浮时常一个人坐在门前织补渔网,梭子在网中穿梭,多么像溜走的时光啊。在薄水庄的这么多年,余浮总觉得时光过得很慢,仿佛那个驾着小舟从水月湾沿着斛峡漂流而下的少年就在昨日,可是一看到水里的倒影,余浮摸摸有些发白的胡茬儿,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腰这么高的余凌,余浮不免一声叹息。

  芦花经常带着连汐来给余浮做些家务,这么多年来,大家俨然成了不住在一起的一家人。连汐也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经常一个人过来帮忙,洗衣做饭,偶尔还带来几瓶酒给余浮。

  余浮喝着酒,尝着腌制的小鱼,江面的水花让余浮的眼神迷蒙,连汐在屋里屋外忙碌着,余浮感慨道,家里有个女人才能叫作家。余浮想起连海平曾让芦花给他介绍一个媳妇。连海平看着余浮都三十多的人了,却还没有讨个媳妇。余浮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同意。芦花就为他介绍了好几个对象,不是女方看不上余浮的家贫和木讷,就是余浮看不惯女方的俗气。好在最后一户渔家姑娘愿意跟着余浮,双方看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就这样结合在了一起。

  那个渔家姑娘叫水藻,嫁过人,结婚不到一年丈夫就死了,成了寡妇。余浮不在乎这些,他看中水藻人很勤劳,善解人意,并且还能照顾当时上小学的余凌。水藻对余凌很好,虽然是后娘,却从来都不过问关于余凌生母的事情,她把余凌视如己出。不过,余浮还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每当说起这事,余凌都默默地放下碗筷,走进房里,关上门。余浮想着余凌还小,毕竟身上流的不是余浮的血液,等余凌大点儿的时候,应该就会明白多一个兄弟姐妹的好处。转眼间水藻的肚子大了,余浮每晚看着水藻的肚子吹气球一样大起来,就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用手去摸摸,却又生怕碰醒了那个隔着一层皮的孩子。

  可是,岸上的人来到了余浮家,像一阵黑压压的乌云压在水面上,余浮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好在水藻和芦花去了镇上买些待产的衣物,只有余凌放假在家。那帮人开始宣讲,因为余凌在名义上已经是余浮的儿子,水藻这一胎生下来就是二胎,生下来是不可能!无论余浮怎么解释,那帮人就是不听,余浮红着眼,抄起鱼叉就要和他们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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