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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浮的江湖

时间:  2024-04-04   阅读:    作者:  王光龙

  “水藻呢?”

  “躲到匪荡里去了。”

  眼看着那帮人快赶到连海平家,连海平一边让余凌去通知余浮,一边让芦花带着连汐和水藻去匪荡里。匪荡面积大,有芦苇掩护,并且里面还有一处草棚,那是当年连海平做渔匪的时候留下的。

  余浮听到“匪荡”,脑袋嗡嗡的。当年他是在匪荡里撞见的连海平,如今自己的妻子又要躲进匪荡里逃避那帮人的围追堵截。余浮感到自己的人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只是角色互换了,连海平走出了匪荡,自己却要走进去。

  余浮在连海平旁边坐下,此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对连海平产生了愧疚感。

  “那个,为了水藻的事,对不住了。”

  “小意思,那帮人扑了个空,家里东西可以留给他们,老婆孩子可不能给他们,只要有船,我就饿不死。”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许久,连海平站起来,说:“我先把狗窝拾掇拾掇,晚点的时候,我们再去匪荡看看她们吧。”

  傍晚时分,余浮坐在连海平的船上,他没有开马达,就用船桨划着,很轻。芦苇的叶片重重叠叠地掩盖着前面的路,自从第一次在匪荡里遇见连海平之后,余浮就再也没有来过。不久,连海平便带着余浮来到了当年他落草为寇的据点,一间搭建在滩涂上的劈叉,上面覆盖上芦苇叶子,成了一个草棚,里面是几根木头拼接成的架子,当作床来用。草棚外的空地上用石块垒成一个土灶,芦花蹲在地上,煨着火,罐子里正在煮着什么,水藻一个人坐在草棚里的床上。

  “来了?”芦花看见了连海平,站了起来。

  “来了。没人发现吧?”

  “这荡子深,一般人也找不到。”

  “把火弄小点儿,烟大了,会被人看见的。”

  芦花往火上掩点灰,变成了文火,在慢慢炖着。

  余浮走进草棚,水藻的脸色有些憔悴,水藻看见了余浮,眼睛里又有了光泽。

  “什么时候回去啊,我都在这里憋坏喽。”水藻显然有些着急。

  “别急啊,再等等,很快就能回去了。”

  “那余凌呢?怎么没有看见余凌啊。”

  “余凌和连汐在一起,海平让他们搬到学校里去了。”

  听余浮这么一说,水藻顿时舒了一口气。余浮看见草棚里只有一床被子,棚顶有几处漏洞,阳光肆无忌惮地刺进来。四面芦苇如城墙,不透风,闷热难耐。

  “你当年就在这里打家劫舍啊?”

  听余浮这么一调侃,正在割芦苇的连海平放下手里的刀说: “是啊,白天我们抢人家,晚上蚊子抢我们。”

  连海平以为自己的玩笑会缓和气氛,却没有想到余浮不但没有笑,而且还皱着眉。余浮对水藻说:“这个地方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人住着不碍事,可是你在这里……要不,我们还是搬出去吧。”

  连海平把割好的芦苇铺在草棚上,对搭把手的余浮说:“我看,你们暂时哪儿都别去,就在这里待着。

  芦花忙接着说:“余哥,晚上有我在这呢?待会让海平回去拿个蚊帐来,就不怕蚊子了。”

  余浮看着连海平夫妇,又看着水藻,默默地点点头。每天余浮都卖力地捕鱼,然后和连海平趁夜晚送到匪荡里。闲聊几句后,余浮和连海平就离开了。离产期越来越近,江南的梅雨提前来到,水藻想回家,连海平有些担心,可是水藻说自己心里躁得慌,就想回去,陪陪孩子他爸。连海平拗不过,就趁黑夜把水藻送回去。自己则卖了船,带了钱去找乡长。那几天,没有人来骚扰,余浮和水藻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芦花白天来帮忙照理家务,晚上回去照顾连海平和连汐。芦花绕着余浮家的房子转了一圈儿,说:“房子也有些年岁了,墙基都被雨水浸湿了,要不还是把水藻接到我家去吧?”余浮看了看水藻,说:“这房子没有那么脆弱吧。”水藻知道余浮离不开她,就对芦花说:“没事的,让余凌去吧,这房子都住了这么多年了。并且,娃的爸还每天想和娃说说话呢。”芦花明白了余浮的意思,会心一笑。

  余浮想趁着孩子生下来之前多打点儿鱼,为母子俩多补充营养。一天夜里,余凌去了芦花家里,水藻在屋子里听着屋外的狂风暴雨,不由得心惊胆战。水藻没有想到秋老虎如此厉害,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空气闷热,傍晚雨水就像漏了底的水缸,泼在了江面上。风野了似的,在江面上乱窜。早上出门的时候,水藻就有些担心,让余浮别出去了。余浮看看天,说没事,在雨下来之前就回来。可是,这场雨来得太急了,余浮还是没有及时赶回来,水藻很是焦急,不时看看外面。屋外风吹动房顶上的茅蒿,虽然余浮用水泥杆和砖头压住,水藻还是能够听见屋顶砖头被吹落的声音。门吱呀吱呀作响,水藻越是焦急,肚子也开始撕裂般疼痛。忽然一阵猛风吹开了门,坚硬冰凉的雨水和肆虐的寒风破门而入,全都打在水藻的身上。水藻感觉自己被雨水和风淹没了,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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