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嗯应着。我有什么办法?不上班我吃不上,上了班就照顾不了他们。媳妇是个四处游走的人,下了班不是麻将馆就是去听课,一心想着干大事业做几个亿的工程,做到快五十了也没做成个鸡窝。指着她照顾我父母,难啊!
怎么电视上演的那些开好车住好房有贤妻的好事儿一件都没落我头上呢。
吃完饭收拾了家伙。这些能干的事儿我尽量多做点儿吧,也省得让母亲一个人劳累过度。现在即便是走不长的路对他们来说都成为巨大的挑战了。好在,比那些一瘫好几年的父母强多了,我很知足。
半小时,我给老娘按摩的时间。是那天老娘说,我按摩后感觉很好,于是就天天按摩了。媳妇微信里悄悄发了个消息又删除:我洗澡了。这是我和媳妇的暗号。多长时间了?记不清了。她知道自己犯了错,搞丢了两万多,是想补救还是想以这种方式认错和解?一会儿,又打来电话:你取三百块钱吧,要现钱。老家来了个人,一个亲戚没了,我明天回老家一趟。
那个ATM机离家不远,我经常去。夜已成海,一切都浸在一片闪烁的灯光里。市声如沸,车流如潮。夏天的夜,比其他时候多了一份热情和活力。树影婆娑,轻风几许,各色的霓虹交织,洒下一片繁华。想起了一句话:城市的繁华只不过是一层精美的包装。
ATM机的小屋里,灯坏了,没有修。只有ATM机的屏幕闪出的光,映着小屋里或明或暗。一个人影在小屋里来回走动着,像在犹豫着什么。是等人取款的贼吗?我心里一紧,迟疑着是否进去继续取钱。
时间不晚,不会有贼傻到在这个时候抢钱吧,况且我还算是年轻力壮。推门而入,看清了。是一位老人,正在看小屋里的地方,想铺开一张凉席而睡。这地方不错,不冷不热有免费空调,倒是个不花钱休息的好地方。我没理他,直接取了钱。刚想转身离开,他颤巍巍地发话了:小伙子,能给我一块钱不?我一天没吃饭了,想买个馒头吃去。
这年头骗子太多了,装什么的都有。我在或明或暗的屏幕闪光下,看清了他大致的轮廓:苍白的脸,满是艰难的皱纹,围着嘴边的是一片凌乱的胡子,像是好长时间没有整理。弓着腰,手里拿着半瓶纯净水。
你怎么在这里呢?我问。
唉,别提了。我自己赌气跑出来的。
你哪里的?
满城。
怎么不回家?
回家也没人管我。我两个儿子,都结婚有孩子了。前两年我老伴死了,他们便不再管我了。我的老房子离两个儿子都很近。一见我开门找他们去,他们就关门,要不就开上小车,一家子走了。
我递给了他一块钱。他连声说着谢谢。我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评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他说找他们也没用,连门都不开。老了,就跟东西一样,该扔了,没用了。
我便告诉他,可以找村委会,找法院有免费的法律援助,或者找个律师帮忙起诉。他听了,说:谢谢你小伙子,我明天就回家找他们去,我先去村委会。不行就按你说的。
他叫我小伙子,我很高兴。我对他说我快五十了,他左右摆着头看了看我,说,不像不像,最多不过四十。
但愿他说的是真话。我又给了他十块钱,当作明天的公交车路费。
看了看手机日历,我的生日就在今天。可母亲好像把这个日子忘了。每年都是母亲记着,生日的时候给我做碗面条吃。算了,感觉这样也不错。
我加快了脚步。前方,有一盏灯亮了起来。回家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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