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的尸体是爹用毛驴车拉回来的。
天已黑了,木耳正和妈吃晚饭,爹赶着毛驴车回来了。
“才去几天,咋又回来了?”妈问。
爹沮丧着脸,一进门,屁股很重地坐在了凳子上,手撑在额头上不言语。
“咋了?出啥事了?”妈忙着给爹盛饭,停下了手,望着爹又问。
好一会儿了,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尚继宽死了。”
“啥?”妈的手一抖,碗掉在了地上。
“尚继宽是谁?”木耳问。
“就是你干爹。”爹耳语般地说。
妈已“呜呜呜”地哭开了。
爹站起来,收拾掉了妈打碎的碗,坐回了原处。
妈住了哭声,问爹老尚是咋死的。
爹说窑冒顶了。爹说尸体已停在了尚继宽家的堂屋里,他已经和尚继宽的兄弟商量好了,后天开悼。
正好是星期天,爹赶着毛驴车,拉着木耳和妈一家三口一起去的。
爹妈领着木耳烧过纸后就忙去了。木耳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看到一伙人在墙角里打扑克,就凑了过去。木耳想挤着坐上一条长凳。
“谁家的娃子?”一个人说。
“好像是付仁的儿子。”
另一个说,“是不是?”问木耳。
木耳“嗯”了一声,坐在了长凳边上。
“哦,不对。尚继宽才是你的爹呢。”先前的那个说,“给爹吊丧来了?”
“是你的爹。”木耳呼地站了起来。
“那他是你的啥?”
“骡子。”木耳气呼呼地说。
“你的爹才是骡子呢。”
众人“哗啦啦”地笑开了。
木耳委屈得想哭,气恼地走开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谁都不说话。妈的眼睛红兮兮的,爹倒了半茶杯还是他和“骡子”上次喝剩下的酒,一仰脖子喝了,很早就睡了。
半夜里,木耳醒来,听到爹和妈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他屏住了气听着。
妈说:“你总不是故意的?”
爹说:“你认为?”
爹叹息了一声。
妈说:“当初不是你让那样的吗?”
木耳听不懂,翻了个身。两人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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