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老猎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成功了!老猎人背着树生平安的到达了地面。老猎人回头抖动着绳索,喜梅接到信号,绳索一点一点地消失在悬崖之上。
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山间的村落悄无声息。老猎人轻轻地敲响了村后的一家木门。门打开,掌灯的老人是李郎中。李郎中查看了树生的伤势后,深深地看了老猎人一眼。老猎人掏出几块银元放在了桌上。
李郎中将银元扔回了老猎人的手中:“这是钱的问题吗?他腿上受的是枪伤!而且不是猎枪。”老猎人沉默了良久:“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不能见死不救。”
李郎中犹疑地说道:“我不是不医,只是……”老猎人嚯然起身:“就算他是共产党,你医还是不医?”李郎中并没有被激怒,反而笑了:“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他是共产党,你敢救,我就敢医。要不然,好人都给你做了!”
说罢,两个老人相视而笑。
树生将这一切都听得真真切切,此时他对老猎人再没有任何怀疑。于是主动告诉他们,自己和老周一道逃出来的经过。只不过,树生没说身上还有一份共产党员的名单,只含糊地说,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送到盘龙山,因为那儿有共产党的支部,和刚刚成立的中国工农革命军。
李郎中又点亮了两盏灯,仔细检查了树生的伤口。李郎中的眉头越锁越紧。伤口已经化脓,彻夜的寒冷加上环境的糟糕,伤口边的肉基本已经坏死,难怪树生会一直发烧无力……最后,李郎中长长地叹了口气:“要命不要腿,要腿不要命。这条腿,是保不住了。”
树生的脸色煞白,没有了腿,还怎么和敌人战斗?那自己以后就是个废人了,还不如去死。李郎中无声地转身取过一大碗白酒,放在树生的面前,让他自己做最后的决定。而且更为可怕的是,手术不能再拖延,马上就要进行,但家中没有麻药,只有这一碗烈酒。
树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我不能死,我如果死了,那怀里的名单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树生将一大碗白酒一饮而尽,又将一截木棍死死地咬在了嘴里,喘着粗气向李郎中点了点头……
4
三天后,树生又一次醒来,左腿只剩下一只空空的裤管。不,连裤管也没有了,只剩下半截大腿。树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是碍于喜梅在一边,没有流下来。
这几天来,都是喜梅在日夜地照料着树生。想到喜梅爷孙俩对自己的帮助,树生内心里充满了感激,只是他不太会表达,只能虚弱地问道:“你爷爷呢,他回山上去了吗?”
树生的话刚问完,喜梅的泪突然汹涌而出,泣不成声。树生彻底的懵了,难道说老猎人遭到了不测?
树生没有猜错。李郎中进屋后,告诉了树生,老猎人被胡屠夫抓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在伤病中的树生不停地追问着。李郎中痛心地摇了摇头,说出了事件的原委。
树生的腿被锯下来之后,喜梅就来了,她看见搜捕队已经开始准备搜山了。老猎人沉默了片刻,就离开了李郎中的家,说要回山上,不然这场搜捕不会结束。他说,如果一天以后还没回来,就不用再等他回来了。
一天后,老猎人一去不回,李郎中派人打听才知道他被捕了,搜捕队循着血迹找上了山,又发现有血迹的被子,就将老猎人关了起来。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树生必须离开了,这儿也不安全。
“不!”树生挣扎着起身:“我不能连累救命恩人,送我去搜捕队!”李郎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英雄?你以为有人送你去搜捕队?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说罢,李郎中掏出一张黄皮纸,“啪”地扔在了树生的面前。
树生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为什么失去了这条腿,为什么连累了老猎人,都是因为这份名单。如今,该怎么办?
李郎中并没有征求树生的意见,只是喃喃地说道:“你昏迷的时候我为你换衣的时候找到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知道,你有任务,你肯用命换的任务应该和它有关。我现在就送你去盘龙山。老不死的猎人我会托人去救。救出来是他的命,救不出来也是他的命,反正我们都活够了。”说罢,李郎中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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