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拉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走出电梯,每向前迈一步,我的心脏就要承受剧烈的冲击,感觉随时都可能破膛而出。到了病房门口,我屏住呼吸,透过门上的观察窗朝里张望。房间中有两张护理床,靠门的一张空着,菲拉躺在靠窗的床上。惨白的灯光下她色如死灰,面容却平静而安然,左手静脉插着输液管,一滴滴透明的白色液体沿着塑料管壁缓缓流淌,延续着她脆弱的生命。床边的折叠椅上坐着两名女子,背朝房门,从衣着发型来看,可能是菲拉的同学和老师。我久久伫立在门外,没有勇气推门进去,走廊空无一人,寂然肃穆,如同十二月的墓地。
离开医院,我径直去了麦尔驻唱的酒吧,他正在台上演唱《波西米亚狂想曲》,我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喝啤酒。后来的事便没了印象,醒来时我已躺在公寓的床上,灰白的天光濡染房间,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了无生机。
隔天我再次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踏入医院,却被告知菲拉已经出院。随后我又去公寓找过她两次,仍然未果,第三次去时,房间换了新的租客。也许她再也不愿见到我,不过在此之前,无论如何我也想当面向她表达我的歉意。最终我去了菲拉的学校询问她的情况,教务处的老师告诉我,几天前她刚办理完休学手续。从此我便再也未曾见过菲拉。硕士毕业后我回了中国,许多个悲喜交加的赛季弹指而过,我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就像一根尖细的鱼刺不深不浅地插在心头。
每逢拜仁的比赛,我都在心中为她祈祷,希望能有一根结实的稻草——音乐也罢,足球也罢,某个深爱她的人也罢——将她拉出泥潭。当镜头扫过安联球场的看台,我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目不转睛地紧盯屏幕,不放过任何一帧画面。若是在那些洋溢着热情与希望的脸庞中倏然闪过一张熟悉的笑靥,世界该是何等的妙不可言呢。
7/7页
上一页
阅读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