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是在村子里是前后邻居,说起来还是近亲。那是在八十年代中期,刚包产到户的年代,他们两家和另外两家成立了一个小组共同分到了生产队的一头牛,一起耕种土地。平时放了学或者周末假期的时候,他们经常帮助家长干农活,所以,接触的就比较多。
那个时候,他十四岁,她比他大一岁,十五岁。都在邻村上初中,早晚自习,双方的家长就让他们结伴而行,相互照顾。都是豆蔻年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们之间自然而然慢慢的就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感情。总是喜欢在一起,一起去河边看柳,一起在月光下的麦场的草垛旁谈心。
当时他的家里已经给他盖了三间大瓦房,预备以后好给他娶媳妇,当时只是安装了大门,正屋里放了好多切好的牛料。每当晚饭后,写完了作业,他就在她家后墙上踹三脚,她听到了就会出来,然后一起到这里,躺在柔软的干草上面说话,一说就到很晚。
后来他考上了高中,到了镇上上学了,她则留在了家里务农,每周只能见一次了。但是每个周末回来,他们都要在一起。相约这辈子永不分离,他发誓非她不娶,她发誓飞他不嫁,彼此死守一辈子。
可是不久,传来了一个消息。他爸爸在很远的一个城市国有大型企业做工会主席,符合条件,全家可以农转非了。也就是说,她们全家和她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乡村,去大城市里生活了。从此他们就将分开,不能生活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相拥而泣,她说她不会走的,她要留下来,等他们都长大了,她要和他结婚,然后生一大群孩子,过平凡的日子。他也说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就可以分到大城市了,再把她接去,一起享受爱情的甜蜜。
毕竟都是小孩子,大人的意志是违背不了的。最后,她还是和她的家人一起,去了遥远的另外一个城市。那个时候,交通和通信都很不发达,之间只能靠偶尔的书信交流。后来,慢慢的书信也越来越少了,她的爸妈截取了他写去的书信,他们的交流中断了。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他已经是一名大四的学生了,很快就要毕业。在寒假过后,他在地图上找到了她在的城市,他对家人谎称有事要提前几天到校,他却坐上了找她的列车,来到了她的城市,整整找了三天才找到,期间他晚上就住在一个简易的小旅馆里。
来到她的家里,她们的家人还是热情的接待了他,虽然都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等吃中午饭的时候,她才回来,身边跟着一个男孩子。将近十年的相遇,没有什么更多的交流,甚至都没有能说上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开了,他承受不了那种尴尬的气氛。
她的二姐送他去的车站,路上对他说,我们都知道你们两个人好,但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如今你也大学快毕业了,她身边的男孩就是她的男朋友,也很快就要结婚了,面对现实,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吧。他眼里含着泪说,说过的话,留下的誓言,怎么就轻易的忘记了呢。
他毕业以后回到了老家的县城工作,一晃又是十多年过去了,之间他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听别的同学说,她曾经回来过老家几次,但他们没有见过面。
随着时间的流失,他越来越怀念他的初恋,好多次在梦中与她相遇,她还是年轻时候的容颜。而这样的做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有的时候甚至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拔。尤其过了而立之年,他想知道她的近况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也向她当初很要好的同学打听过她的手机和别的联系方式,始终未果。前几天,他一个初中的同学的父亲去世了,他们好多同学集合起来一起去吊唁,期间说到了她,大家都没有她的消息。有个同学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况且他们还是同村,就命令他一定要设法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然后转发给同学们,这么个年龄了,应该加强联系了。
他想到老家找她的叔叔们要号码,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回到家里,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网络,网络是神奇的,或许借助网络的力量,一定会找到她。他首先找到了她在的那个企业的网站,然后在站内搜索她的名字,可是没有结果。
他又想到,每个城市,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百度贴吧,会不会她在的企业也有自己的贴吧呢。于是,他在百度里输入了她所在企业的名字,果然找到了她们企业的贴吧。此时正是周末的上午十一点多钟,他马上在上面发了一个帖子,写的是在他的城市的老家的同学找她,并写上她的名字,还有他的QQ号码,希望看到了以后和他联系,之后他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吃过午饭,他又来到了电脑前面,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QQ有个加好友的请求,他马上打开一看,是她在的城市的一个男孩,他赶紧同意了,马上聊了起来,原来这个男孩就是她的儿子,他的妈妈就在他的身边,他给了电话号码,她打了过来。
真要感谢网络,二十多年时间没有找到,他就是发了一个帖子,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找到了她,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非常的激动,急忙说着话,好像要几句就像概括出着二十多年的思念。她也有些激动吧,开始聊了好久还说不知道是谁,后来才说,其实早就猜到应该是他,只是故意不说而已。
她只是说,上班的时候,儿子就打来电话说,企业吧里有个找她的帖子,在下班的路上,有个同事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就急忙回家,想看看到底是谁。期间老公曾经给她打过电话,说肯定是他,别的同学不会这么多年了还在找她,她起初还不相信呢。
等到她下午上班的,他又给她打去电话,说了彼此的一些事情和家庭状况。他说的更多的是这些年来的思念和怀念。她说的都是,现在已经这个年龄了,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了,好好的伺候老公和儿子,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他能听的出来,她现在生活的还好,不想让他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知道曾经的恋人,在另外一个城市里,这么多年了,生活的是不是如意,只要过得比自己好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直到她说自己的手机快没有电了。他说什么时候没有电了,什么时候停止吧。后来电话突然中断了,他知道这是她的手机没有电了。他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机,回味着突如其来的幸福,也是突如其来的无限的失落。
他来到她儿子的QQ空间,一眼就看到了有她的照片,她真的变化不大,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和自己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然后把照片保存到了自己的电脑里,一整个晚上,他都在对着照片发呆,回味着那些逝去的时光。
初恋,其实就像一个美丽的气球一样,只能握在手里欣赏和回忆,如果你想知道里面的内容,打开了,就破坏了,就只是剩下几块碎屑,空留惆怅。那些过去的时光,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即使回来了,也不再是原来的味道。
深夜,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删除了存在电脑里的照片,还有她儿子的QQ,还有他手机里接过一次,打过一次的号码。他决定把那份初恋,用纯洁的爱细心地包好,放在心灵最深处的角落,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去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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