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一个午后,盯着电脑忙活了半天,眼睛干涩得难受,便起身在室内走动,低头看到一直准备换盆的紫叶酢浆草,便找来废旧报纸垫底,然后转身去找乳胶手套,准备开工。
当我从抽屉找到门后,发现了挂钩上的那副医用乳胶手套,忽然地就想起了青青,想起了去年年末,新冠疫情初来的时候,青青所给予我的。
当时虽然每天从网上关注着武汉华南海鲜市场的更新信息,虽然也被提醒要储备口罩等防护物资,甚至在听说药店口罩卖脱货的时候,我心里面仍然没有足够的危机意识。新冠疫情来势之凶猛、蔓延范围之广、感染速度之快、延续时间之久以及疾病的严重程度完全不在我的认知内。我寻思着家里有一包青青之前送我的医用口罩,应该足够了的。一个根本的原因是,因为疫情,我被困在学校,偌大的校园,跟我一样被困没有回得了家的人,加起来不足两位数,我们彼此有足够的私人活动空间,几乎没有近距离接触的可能。因此,除了外出购物,我基本用不到口罩。
直到弟媳说镇江已经买不到口罩,我才稍微有点吃紧起来,想到青青之前有口罩送我,她因为对花粉过敏,家里常年备有口罩,应该是有办法弄到口罩的,便问她有没有。
青青素来对于我的索求,都是来者不拒,而且还是那种我只想要一片秋叶,她会给我一个秋天的毫无保留的给。在得到她的回复后,我赶过去她那边,在她给了我两包时,我还贪婪地又问她多要了一包,理由是再带一包给我老妈,她要上街卖菜。
那一刻,心里想得很简单:你有办法可以再搞到,现有的我就不客气啦。青青同时还给了我10副乳胶手套,我喜滋滋的拿了就走。
及至年后,当铺天盖地的关于疫情的信息涌向我的时候,当听说我们本地医院里医生用的口罩都短缺的时候,我对青青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这该是怎样的情分,才让她将那时那刻那么紧缺的口罩和手套毫不犹豫地都给了我!
我们仅仅高中同学了两年,毕业后就各奔东西。虽然后来知道,我在徐州读书的时候,青青也随军在徐州,虽然共同呼吸着徐州的空气,共饮着徐州的水,却一直不知道彼此都在。
直到千禧年后的一个日子,先后回到原籍的我们在原建宁农贸市场重逢,岁月有痕,我们都已不再年少,但仍是认出了彼此。
此后的日子,我们相处成了一种很轻松的关系,偶有联系但不频繁,相互的边界很清楚,彼此都没有负累的感觉。
我对于社交并不热络,属于那种不咸不淡类的,在别人眼中多少有点凉薄。但青青不在乎我这个脾性,总是一片热情待我,四时八节,时令菜蔬,特色菜肴,常常会给我来点惊喜,知道我由于条件受限,更是做好了,自己不吃先给我送来。遇到我要开长途,只需知会她一声,不论寒暑不论晨昏,不论路程有多遥远,随叫随到……
骨子里,我很喜欢这种红尘深处、浓浓烟火味的温情,那箪食那豆羹,虽不一定是我所需,盛满的却是青青对我的挂念,是我能在手心里握得住的温情,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的真心。
也有人说:我就奇了怪了,你们两个是怎么处得下来的?完全是两极的性格啊。我笑笑:你什么时候见过磁场的同极相吸的。
因为给酢浆草换盆,一副乳胶手套触动了我的情思,青青,能在生命里遇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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