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一个充满情思的字眼。唇齿间,轻轻吐出,便落地生花,朵朵纯美,烙上深深的印迹。
春,她将成桶成桶的颜料,花花绿绿地泼下来,染得满田满地都是。最有看头的便是油菜花。
地里的油菜花全开了,黄艳艳的,一大片一大片地灿烂着,把整块田野布满,不留一点空隙,一望无际地燃烧着。最喜欢轻风拂过,那些花儿宛如荡漾在海岸的细细的波纹,滚动着、跳跃着,仿若掬不住的水,仿若闪烁着阳光色彩的细缎,每一朵花仿佛在对我们微笑。我经不住诱惑,扑向一片花海里。轻轻一流转,散开,是香。再轻轻一流转,散开,还是香,一田一地的香。
赏花的人,醉了,这翠绿,这金黄,奢侈铺张也鲜活美丽。种花的人,也醉了。这翠绿,这金黄,累累硕果而丰硕欣喜。
他们从屋子走出,在油菜花盛开的田埂边停留,蹲下。极目眺望,悠然轻嗅,浑然忘记了栽种的辛劳,脑海中不禁浮现这样的画面:午后的阳光金黄而细腻,在一片空地上铺上一块大布,将一捧捧油菜平铺到布上,熟练地挥舞着农具,拍打着油菜籽。听,那"啪啪"声是农具与颗粒饱满的菜籽的撞击声,油菜籽仿佛感受到了阳光的召唤,间或挣破,洋洋洒洒地跳了出来,金黄的场地,金黄的日光,日光下镀着金黄的汗水涔涔的脊梁,绘成一幅油彩的画。那黑黝黝的小菜籽圆圆滚滚,密密麻麻,透着丰收的喜悦。"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家乡人的肩上挑着勤劳和质朴。
春,吹皱长江水,一下子撞开了家乡的门。在这里,最美味的便是秧草。
田间、地头、垄上,一茬茬,一茬茬,纤细的根茎顶起三片小叶,这就是秧草。春风中,秧草随风拂动,远远望去,犹如荡起层层绿色的波浪。带上一把镰刀,行于垄上,发现了它们的身影,蹲下身,手轻轻地抓起上端齐齐割下一把,再仔细挑去其中的杂草,放进竹篮;再割一把,很快,篮子就装满了。回去洗净,晾干水,趁灶膛里的火正旺,倒入自家炸的菜籽油,"嗤"的一声,秧草下锅,迅速翻炒,那蓬松的大半锅一会儿就缩成了锅底小小的一团。搁盐、再翻炒,就可以起锅了。夹上一筷子,放入口中,那清爽的滋味,让人仿佛嘴里含着整个春天了。
勤劳聪慧的扬中人将秧草,洗净,晒干,切碎,撒盐,拌匀,放入深褐色的坛子里,再用塑料的袋子覆在坛口,扎紧、密封。坛里的秧草,经由时间的手,翠绿的颜色一天天变成了深褐色,等到再次打开,一股特有的咸香扑面而来,让人口舌生津。热情善良的扬中人,将这一大坛咸秧草分装,送给左邻右舍,送给离乡的家人,送给来扬的客人……在扬中人眼里,有秧草的地方就是家乡;在外乡人的眼里,有秧草的地方就有扬中人的温情。
野菜普通,而情谊浓郁。
一江春水,一方小岛,一群质朴的扬中人;有景,有味,有情;驻足,停留,细品。刹那间,乡情,绽放着,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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