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张宝胜去世了。在被世人淡忘了很多年以后,这个死亡的消息,还是让舆论的死水泛起了几圈微澜——议论不算太多,嘲讽倒是不少。
想当年,张宝胜等一班特异功能大师,也曾是风光赛过明星、名号响遍全国。我和这位红极一时的大师,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我曾前去他府上,作过一次专程拜访。
一
1980年代初期,纹革结束不久,人们终于走出了连绵的证治蕴动,回归到久违的日常生活,应该普遍存在着厌恶豆争的钟摆效应,补偿生活的急切需求。然而,民众又还习惯性延续着迷信的执念、崇拜的狂热,于是,社会生活就从皆级斗挣的火热,转入到了生活追求的热火。
那几年,总是不断爆出生活热点,而且任凭花样翻新,无不应者云集。从喝红茶菌、到打鸡血……全都能一阵风地传遍城乡。一部电影上演,不管是国产的《洪湖赤卫队》,还是日本的《追捕》《望乡》……经常让电影院门前,通宵达旦地人潮翻涌。有人甚至肯拿很矜贵的老母鸡,去换一张售价一毛的电影票。
在这样的背景下,气功热应运而生,很快就风靡到大江南北,普及到各类官员、知识分子以及普通老百姓。据说,气功爱好者在鼎盛时期曾多达6000余万,堪与执挣档比肩。一时间,大小城市的公园以至路边,到处是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气功修练者。
特异功能大湿们接连横空出世,又将气功热不断推向新高潮。严新、张宝胜等人,更是大师中的大师,受到广泛、狂热的追捧膜拜。那年月,随便一位大师,作一场带功讲课,都能让听众陷入集体无意识的痴迷。乌泱乌泱的人群,同时在疯狂的哭喊、癫狂的手舞足蹈。比较起来,如今的虹哥会、广场舞之类,基本就是小儿科。
这一轮气功狂热,对于世道人心的影响,应当是强烈而深刻的。当年有一部影响巨大的证治寓言小说《磺祸》,描写内地陷入混乱崩馈之际,出现了一派举足轻重的政治势力,就是气功组织——不知道这种预言,是不是给政赴微稳提了个醒。后来,看到啥啥功被全面、强力地查禁,我就曾联想到这部小说。
我对张宝胜的了解,最初来源于一些八卦书刊,如《神人张宝胜》等,各种玄而又玄的描写。后来又加上一位北京的朋友,许多神乎其神的讲述。
这位朋友说,他和张宝胜早先都住在北四环的亚运村,交往算是有年头了。这些年也一直没断了联系,有时会约着吃个饭什么的。他除了听说,张给海里边的高倌表演、治病的诸多绳迹。也曾亲眼看见,张将餐厅的不锈钢汤勺,如橡皮泥一般的随意把玩搓揉、拧成麻花。张朝人噗噗吹两口气,就能让这人的外套起火。更神奇的是,张拿一张纸币摊在手掌上,朝茶几只一拍,这钱居然就能镶嵌到玻璃里头……
讲起这些故事,朋友会强调那天在场的都有谁谁,西服着火的就是某某。而这几位有头有脸、可资旁证的当事人,俺正好还都认识。
这位朋友和我同姓同岁,算得上有缘分有交情。他是地道的北京人,豪爽仗义,路子很宽,肯定不呆不傻更不疯,后来全家移民去了澳洲。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在张宝胜的事情上对我撒谎。
俺向来不缺好奇心,自然有心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超级神人神功。
二
杨振宁早年有一番谈话,曾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得应是89风波的前不久,《新华文摘》刊登过一篇境外记者对杨先生的专访。这位诺贝尔物理奖得主,关于自己信不信神,回答的模糊而不失睿智,大意是:对自然科学研究的越深入,越能发现这个世界的精密、有序、神奇,让你不能不去想,是否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之中主宰着这一切……
在这次访谈中,杨先生应当也表示过认同:西方大多数科学家都是信神的。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终极是神学。
到了九十年代后期,特异功能已经退热降温了。我在京城出差的一天,北京朋友告知:约好了,今儿晚上去见宝胜。
当天晚餐,我们喝酒比平日节制。虽然那时查酒驾醉驾,还不像现在这么严,但是毕竟要去见大师嘛。吃过饭,朋友驾车载上我,奔京城的西北方向而去。
我们进入北京农业大学的校区,天已黑定了。路旁的树影掩映里,灯光昏暗处,有一片院落,院墙门口设有岗亭。执勤的军仁在认真询问、并电话通报之后,才给我俩放行。朋友说,这个院子隶属国坊科工萎,有不少别墅,住着好几位特异功能大师。
张宝胜独自占据一栋别墅。这楼应该有三层,像是新盖不久,属现代风格。我们走进客厅时,有几位君人正坐在那里,与张热之闹之的打趣说笑。他们大概是景卫或情务,见有人来,礼貌的沏好茶,也就出去了。我很意外的是,这些军仁对张的称呼,居然是——首涨。
张宝胜笑脸相迎,起身与我们握手寒暄。而后,我们三人就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聊着寻常普通的闲话。
这位大师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看不出有什么仙风道骨。张这时正值中年,脸上很精神,身材瘦瘦高高。他的四肢细而长,好像很坚硬、以至略显僵硬。他一口典型的辽宁口音,说话很特别,就像含了块罗卜——北京人的说法,舌头有点捋不直。
闲聊之中,一个多小时不觉就过去了。张宝胜很随和,不装不作,没摆一点大师的谱。只是,他没有说起、更没有表演什么特异功能。这种事朋友不提,我这初来乍识的,自然不好造次。
告辞出来以后,我不免有几分遗憾。朋友宽慰道:没事,有的是机会,下次我们找他出来喝酒。
这个“下次”,就此封存起来,一直没有兑现。如今张大师已然作古,这个遗憾,也就像诸多人生的遗憾一样,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这些年,我也算见识过不少在算命、风水方面,相传道行不浅的大师。然而在寺庙、道观以外,这么些民间大师,好像还没有一次,真能让我心悦诚服。我也曾和朋友调侃:是不是咱自身的气场过于强大,干扰了大师们施展功力呀?
三
气功及特异功能,当年能够形成全国性的暴热,据说得益于国坊科工萎、郭家体萎等丽肌关的支持推动。显然,如果没有膏层的同意、至少是默许,这片土地上任何一点异动的伙星,都会被掐在萌芽之初,不会放任其发展成为撩原之势。
在气功的支持者之中,钱学森当属最具权威性、影响力的人物。他一直深信不疑:人体科学的研究,有可能带来现代科技的突破性进展。
钱学森取得过很多殊荣,是中国两弹一星的元勋。晚年,他曾经感慨:我们“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从而产生了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为什么薪中帼不能培养出大师?
钱学森也存在重大污点。大越近期间,他曾相继在报刊发表六篇文章,阐述粮食亩产数万斤、甚至数十万斤的可能性:“我们算了一下,一年中落在1亩地上的阳光,一共折合约94万斤碳水化合物。”这种权威人物的科学论证,据说对执证档高层产生过很大的影响。应该说,对于大越近带来的大肌荒,并造成以千万计的生命史亡,钱学森恐怕是难辞其咎的。
这些大越近时代的论文,是不是钱先生的真实认知,还真不好说。然而,据相关报道:在特异功能被国内主流舆论唾弃之后,“钱学森却一直坚持研究,写了大量关于人体科学的学术论文,最全的是由上海交大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论人体科学与现代科技》,字数达108万。尽管大众和学界对于钱学森热衷于人体科学持着不解和嘲讽的态度,但钱学森一直坚持,直到去世。”
钱先生晚年,敢于发出钱学森之问,能够顶住压力山大继续进行人体科学研究,说真话而不再作违心之论——人到暮年,终于表现出这份人性的觉醒、坚守的执着,无论这些认知是对还是错,都是值得后人敬重的。
主流科学对于人体特异功能,至今仍然是全盘否定的。我当然不会迷信特异功能,同时却也认为:主流科学的现有结论,并非就不能够、不应该质疑。
历史上,主流科学也曾一次次否定过日心说、相对论、量子力学。但是现代科学,正是在一次次推倒了以往的主流科学之后,才得以建立起来的。而且迄今为止的科学,对于宏观宇宙、微观粒子、人体奥秘等等,依然是一头雾水;对于圣经记载的耶稣神迹、藏传佛教的转世灵童之类,也根本无法解释。
现代科学走到今天,显然还是未知远多于已知。谁又敢说人类的探索未知之路,当下超过了小学二年级的水准?如果只是读了几本书,就自以为真理在握,就要自信爆棚、豪情万丈、东怼西批——这大概正是罗素所谓的愚蠢:“在现代世界里,愚蠢的人总是自信满满,而聪明的人却充满疑问。”
我们嘲笑别人无知的时候,也要当心,千万不要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我早年记住过一个说法:不知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以为自己知道。人们要想少一些愚蠢,对于已知的东西,就该有所警惕和质疑。对于未知的东西,不说心存敬畏,至少也该有点好奇心,多一份宽容与尊重。
张宝胜是大师也好,是骗子也罢——斯人已逝,我们无论褒贬,还是多少留有余地、留点口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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