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银叶杨在屋后梳理洗漱

　　菜地里的芫荽和青韭翻一个身

　　听见它们掀开一角夜天的声音

　　或许粉红色的被子才仅仅被掀去一半

　　这菜地

　　已是赤着脚的

　　裸袒了胸乳和繁花一夜的先站出来

　　气息从一领山冈的斜坡弯向一所村学

　　这气息

　　是种田人满含深意的一笑

　　书香 以及学生们

　　擦字擦不尽的一片痕迹

　　有多少只大雁凌空结队飞过?

　　有多少只牧羊沿着芬芳的幽径爬上了

　　青青的山冈?

　　此际，我又听见另一个声音说：

　　而你，就在村西和村东之间居住

　　回声

　　山啊，你站在谁的高处?

　　———亡者的高处

　　山啊，你和谁在一起

　　———我与你十年前尚留人间的祖父在一起

　　———现在，他刚从我身后那年复一年的麦地回来

　　山啊，你是谁?

　　———一把黄土的长者

　　———一块石头的带路者

　　———一个人的仰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