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继所在的部队出发了,直奔中朝边境,鸭绿江畔。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歌声响彻鸭绿江两岸。
出发前一天,团部召开了连级以上干部会议,杨团长和乔政委分别作了动员讲话。杨团长在讲话中着重讲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党的领导下,发展壮大的历史过程。英勇的人民军队战无不胜,正是那些无畏无惧的革命烈士,前仆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竖起的丰碑。他讲了郭志文烈士的英雄事迹,他说郭志文排长是我们团的英雄,全团指战员都要以英雄浩然正气的刚正精神为榜样,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打出国威、军威!打出我们团的英雄气势!
警卫排林排长参加了这次会议,回到排里,他把团长政委讲话的重点传达给全排。邓家继听到了舅舅的名字,心情激动,顿感鼓舞。舅舅不仅是我个人的榜样,他也是我们部队的榜样。我现在已是一名解放军战士,到了战场上绝不能给英雄的旗帜上抹黑!
第二天清晨,集合号吹响,全团集合出发。他们首先乘船,上岸后又改乘火车。邓家继和许多战士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火车。长长的车厢,一节一节地连接在一起,看不到头。他们既感到新奇,又特别兴奋。运送部队的火车车厢,与客运车厢不同,是那种被称为“闷罐”的货运车厢,车厢内没有座椅,仅有几个通风小窗。部队按照顺序,在每节车厢的门前排队上车。警卫排与团部机关部分人员乘坐同一节车厢,他们首先上了车,踏上车厢邓家继他们感到奇怪,宽大的车厢里面竟然一个座椅都没有。排长让战士们放下身上的行军背包,一个挨着一个在车厢后侧的地板上坐下。一位曾经干过铁路工的老战士告诉他们,我们坐的这个是运输货物的闷罐车,客车不是这样的。他简单地给大家描述一下客车里面的样子,与闷罐车都有哪些不同之处。大家这才明白,原来运送部队,用这种闷罐车厢,也是为了保密和安全吧。
上车不长时间,就听到一声汽笛长鸣,哐当哐当——火车开动了。战士们都站起身挤向小车窗向外观望,火车跑得越来越快了,飞驰般向前奔跑。看够了窗外的风景,战士们都坐下,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坐上火车的感受。慢慢地,战士们都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邓家继,带着爹娘和小妹还有姥爷姥姥坐上了火车,游览祖国的大美江山。在奔驰的火车上,他们看到了红旗招展的祖国大地,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火车驶入一座喧闹的城市,他透过车窗向外观望,城市里高楼大厦繁华热闹。突然,他仿佛看到舅舅也在拥挤的人群中,他身上穿的八路军服装,片片血迹,满身尘土。他急忙抬起车窗向舅舅挥手,叫了一声舅舅。可是,舅舅只向他微笑了一下,转身就不见了,他大声叫喊,猛然惊醒——
“家继,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班长与他紧挨着,听到他在睡梦中叫喊,拍了拍他的头,问道。
“梦见俺舅舅了。”邓家继哭了。
几天后,部队进入朝鲜境内。按照志愿军总部的统一部署,他们与大部队向西部进军。在西部山区,一个兄弟团率先打响了入朝的第一枪。他们包围了韩军一个营,采用山地伏击战的形势,向敌人突然发起进攻,速战速决,全歼韩军这个营。
紧接着杨团长率领全团也向美韩部队发起进攻。他们与兄弟师团南北夹击,给予仍在得意忘形的敌人猛烈的打击,敌人被打的措手不及,扔下大批尸体和物资,向南狼狈逃窜,我军收复了被敌人侵占的村镇。当地的朝鲜老百姓,纷纷前来欢迎志愿军,送来热水和白白的米饭,慰问志愿军战士。
邓家继身在警卫排,没能上前线参战,感到十分遗憾。战前,他就向林排长提出要上前线的请求。林排长耐心地对他说:“我们是警卫战士,我们的任务是守卫团部机关的安全。团部机关就像我们人的大脑一样,指挥全身各个部位器官的运作活动,大脑一旦失灵,全身器官就会完全瘫痪。我们的团部机关如果出了问题,前线部队就中断了指挥信息,失去与上级的联系,在关键时刻很容易丧失战机;有时候也会出现不知如何应对战事的被动局面。所以,我们担负的任务十分重要!”
听了排长的话,邓家继暂时放下了上前线的想法。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弃。在他的心里,既然来到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不上前线冲锋陷阵,真枪实弹地消灭美国鬼子,哪能叫保家卫国?
入朝第一场战斗的胜利,大大鼓舞了全团战士的士气。部队继续追击逃窜的敌人,分两路出击,兄弟部队直击逃窜之敌;杨新明则率部阻击增援的美军,打退了美军的多次进攻。被击退的美军不甘心,仰仗武器的优势,第二天凌晨再次发起攻击。密集的炮火如冰雹般倾泻,阵地顷刻间遍地焦土,随后美军向我军阵地发起猛烈进攻,前线战士英勇还击,一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设在山坡脚下的团部临时指挥所,遭到多枚炮弹的袭击,火光中尘土飞扬,警卫排的战士们在炮火中,守卫着团部机关的正常运转。一发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一名通讯连战士被炸牺牲,另一名战士负伤。临时搭建的指挥所一侧起火,林排长带领战士们赶去扑火,一位女卫生员前去救护那名负伤战士。就在她准备要扶起负伤战士的时候,又一发炮弹呼啸而来,邓家继看到炮弹飞落的方位就在他们附近,他不顾一切,飞速跑过去,扑倒在女卫生员和负伤战士的身上。巨大的爆炸冲击力,把邓家继掀起又落下,瞬间他失去了知觉,全身瘫软地摔在女卫生员身旁。炮火的烟尘还没有散尽,视线模糊,女卫生员用手去抚摸身旁的邓家继,满手是鲜血,她用力爬起,看到躺在地上的邓家继,头部还在流血。
“他怎样了?”那名伤员问。
“他的头还在流血。”女卫生员顿时泪流而下,大喊“快来人!”从急救包中拿出纱布绷带,为邓家继捂住伤口。正在救火的林排长听到喊声,带着几名战士跑过来,背起邓家继和那名伤员,送到指挥部右下方石岩下的临时救护所,那里已挤满了重伤员。
正在前沿指挥所坚守指挥战斗的杨新明团长,得知邓家继负伤,仍在昏迷中,他立即命令身边的一位参谋前去查看伤情,指示必须全力抢救,一定要保住他的生命。
邓家继还没有苏醒,抢救他的战地医生告诉参谋和林排长,他头部的伤不是很重,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伤。我分析他昏迷不醒,应该是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所致。那名女卫生员在为邓家继擦去满脸的血迹和尘土,她万分感激这位勇敢的战士,不顾个人安危,用他的身体护住自己和那名伤员。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早就被炸飞了,后果是什么样,她心里十分清楚。
“同志,你快醒醒啊?你救了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看你也是这么年轻不知道叫你哥哥还是弟弟?”她流着泪说。
“放心,他一定会醒的!他叫邓家继,再过两个月就十九岁了。”林排长告诉她。
“啊,那他比我大,我应该叫他小哥哥。”她用手轻轻地抚摸邓家继的脸,仔细地端详那张白皙帅气的面孔。
“小哥哥,你快快醒过来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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