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与宋朝的关系有点密切。公知的原因是宋朝的包拯包公。他是合肥进入朝代以来年份最久最没有争议的历史名人,且地位很高。
他担任过的最高职务是枢密副使,相当于现在的军委副主席。最让大家熟知的职务是开封府府尹,当时的开封是宋朝的首都,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
包拯在担任开封府府尹的时候,因其廉洁奉公执法公正为人刚正不阿,对不平之事嫉恶如仇,摆平世间不平之事不遗余力,由此受到全国百姓的爱戴和皇上的尊重。
他对家乡合肥也不乏厚爱。“亲为亲,邻为邻,包老爷放粮为合肥城”,坊间的传说是最好的诠释。为此,历代合肥的百姓非常拥戴他,为他修了包公祠和包河。改革开放以来,市政府又为他修了包公墓和清风阁等。现在成了国家级廉政教育基地。
2002年3月,由原郊区成立的合肥包河区,甫一改名就想借名出名,不负其名,即欲在包河南岸的宁国路上打造一条宣扬包公文化的宋街。但由于诸多限制,一直未能腾起青云之志(我当时住在此路,有个时期都接到了拆迁通知)。
2021年9月17日,一切源于千年前“宋潮”的宋式古建筑群的贡街揭开披沙呈现在潮涌般的游客面前。
它位于义兴街道,经开区繁华大道与河北路交叉处的36000平方米的土地上,一栋栋深灰色实木与砖混的仿宋建筑单体映入眼帘,挑角飞檐,远近层叠,结构精巧,在周边现代化高楼大厦的映衬下分外醒目。几栋五凤楼(五个凤爪)勾心斗角、翘角飞檐、榫卯严谨奇特。建筑呈纵深展开,楼阁新潮迭起。院落时宽时窄,错落变幻。“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宋朝的建筑成就辉煌,徽州建筑基本沿袭于它)。突出的宋文化风貌令人回古穿越。
它设计上以“梦回宋朝,贡举人生”为思路,通过上卷、中卷、下卷,描绘出城外河边、繁华市井、闲雅生活三种景致。街区内集民俗体验、风雅休闲、场景旅游和美食品赏为一体,融合了罍文化、庐州文化、徽州文化之精髓,打造出仪门盛景、御街、舟桥、庐阳八景、庐州贡院、诗词之罍等数十处景观,亭台呼应,楼阁林立,处处流转着宋代风情。
改宋街为贡街,一是因避诸多城市“宋街”的重名;二是因为“贡举人生”这个词眼。因为受徽州程朱理学的影响,庐州贡院在当时很是有名,考取了许多贡士并及进士。(顺说:宋朝时期的贡士是进入殿试的踏脚石。跟明清朝的举人是一样的地位,虽不是官职,但是进入殿试的资格。唐朝由贡士考取进士的十分的严苛,每科不会超过二三十人。宋朝重文轻武,进士一般有一百人,宋仁宗时期更多,直到明清两朝时,就统一固定为三百人。但能位入相者比较少)据说,包公也是庐州贡院的贡士。后拾级而上,渐入朝廷。
取贡街,暗含刻苦求学,科学创新之意。
所以庐州贡院在贡街占有最突出的位置,当在北大门的正中。我进入深院,被其宏伟幽静绿荫书香所折服,自然而然地蹑手蹑脚。但大醇小疵的是,没有看见当年贡士进士的“群英谱。”可能是还没有完善。
徜徉贡街,仿佛置身于上海世博会上《清明上河图》的电子版。楼上楼下跨层互动,浑然一体,俨然如天上人间;各种商铺、幡旗、字号和吆喝声等各具形态,毫不重叠,酷比当下正在开展的迪拜世博会。
宋朝的文化艺术超越唐代,非常繁荣昌盛,唐宋八大家就占六席,彩绘建筑更是了得,但在这里都能够足以体现。从宋代仪门、彩欢门楼、舟桥、庐州八景等上百个经典场景中,我们寻觅到了《千里江山图》《东京梦华录》《庐州府志》等诸多典籍里的景观塑造。在色彩方面,从《千里江山图》中提取原色构建装修的基调,让游客看到历史的颜色。
街区两侧墙壁上精雕细刻有《清明上河图》《十八学士图》等宋朝及贡文化元素的壁画砖雕,栩栩如生,这似不为奇。叹为观止的是路面上的许多地雕让人不敢踏履。北入口做了一个铜版地雕--刻有合肥现存最早的古庐州地图,可以清晰地看到古庐州的城郭,城外可看到大蜀山、巢湖,城内可看到城隍庙、明教寺、南熏门等标志性地标,仿佛在向我们诉说着合肥的过去。南入口的铜版地雕--刻有合肥现代地图,充分展示了这座城市的跃迁与大发展。“蜀山雪霁”(大蜀山)、“镇淮角韵”(镇淮楼)和“藏舟草色”(藏舟浦,昔日曹操藏战舰于此)、“稻香楼”、“逍遥津”和“南淝河”。这六块合肥人耳熟能详的六景地雕将贡街的古与今,南与北串联起来。而路段的正中间的地雕却是最为核心——包公祠图。这是建设者的初衷,规格最大,为6米×6米,由纯铜打造,全省罕见。由于长年住在附近,我对包公祠的一井一亭都很熟悉,所以看着地雕非常亲切,不由咔嚓一张。
贡街的美食美美与共,香臭(干)共美。满街漂味。什么“南虾北羊”,什么“万物皆能炒作”的陶永祥炒货店。但最让我口齿生津的是还是“宋食”“水浒烤肉”。店里面罍缸高耸,肉块硕大。“梁山好汉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吆五喝六,觥筹交错。但见“李逵”酒坛横飞向我拋来,喝道:“与洒家来个鸟醉”!我忙施宋礼道:“老朽不敢,好汉们自用”。此处真正是一处“快活林。”
除了传统的美食之外,充分利用独特的建筑景观,引入与之相契合的汉服、花艺、非遗、手工等诸多文化业态,游客在这里可以着汉服游古街、学花艺、感受非遗,真正的融入场景之中,享受一场“宋潮”文化盛宴。
不得不提的是,同步开业的贡街超级罍+村,这座三层共计1.3万平方米的超大单体独栋建筑,有别于前年开业的古罍+村风格(我曾写过“罍、黉二文街”),将记忆场景同样挖掘到了宋朝,古妙古肖,进入里面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更加精妙的是,通过研习《金明池真标图》等相关典籍,并结合现代技术复原了“梦华楼”“西园雅集”“金明池”等历史上知名的宋代场景,为游客打造了全新的沉浸式体验。
街区主打宋文化、礼贡文化、民俗文化和美食文化,同时也较好地结合了合肥当地的庐州文化。
“得胜门”是我比较关注的一个店面。过去听我祖父常说过是打仗胜利归来必须经过的大门,又叫“德胜门”(实际上就是个大豁口)。店门两边的对子写的好:“书读万卷必遂青云志,名震八方必临得胜门”。
德胜门位于今天的合肥市金寨路与环城路交汇处,东北靠安徽日报社旧址,西南临鱼花塘,原城门楼早已被毁,空留地名任后人凭吊。
贡街复兴此名,是为了积锭合肥的历史基纹,唤醒庐人为了忘却的纪念。
“徽州故里”是个体量庞大,徽宋集合的建筑群。里面的徽砚徽墨、徽雕徽刻、书画盆景、砖木构件等琳琅满目,展示的是程朱理学、徽文化的博大精深。
入门的水上船雕隽刻着流传世代的金句:“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门外一丢。”
“徽州介万山之中,地狭人稠,耕获三不赡一。”(康熙《休宁县志·汪伟奏疏》)“民”可是“以食为天”的,连“食”都成了问题,岂不心生哀怨,由此就连极不合情理的“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也似乎变得符合情理了。
这实在是环境逼迫使然。
丢出去当学徒,学做生意——小小年纪便踏上自立的征程,去经受风雨磨练,去接受生活洗礼。也因此才有了一大批胡雪岩式的徽商。
徽商赚了钱资学助教,兴起了程朱理学,旺盛了状元县休宁,培植了在明清两代就有126个进士举人的江村,民国十年又出博士、学士17人。孕育了一代代江村人才。他们是:唐侍御史江全铭,明顺天府推官江文中,清代医学家“人痘接种法”发明者江希舜,民国海军将领江泽澍,北京市特别市长、代总理江朝宗,安徽省省长江绍杰,革命烈士、江泽民主席之父江上青,当代数学泰斗江泽涵等。绩溪上庄有55个博士头衔的胡适更是蜚声中外。如今的徽学可以比肩桐城派,与藏学同论。
“诗词之罍”是以“贡”和“罍”为藏头的诗句集锦,充满酒气和文气。没有文化的人不想驻足,我瞬间即溜。
贡街全长400米,以呼市路为界,北段象征北宋,南段象征着南宋。可谓苦心孤诣,匠心独运。
我的同学王锡九,是南京师院专研唐宋文学的二级教授,他给我普及了宋朝知识:
宋人自己是不分南北朝的,后人分先北后南,是因为被金兵败后康王赵构在南京建都。以淮河为界,南京属于南方。
宋朝共历十八帝,占时319年(960年-1279年)。除了武力不行(其倾覆不是内乱而是外患),其他都很辉煌。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商品经济、文化教育、科学创新高度繁荣的时代。当时中国GDP总量为265.5亿美元,占世界经济总量的22.7%,人均GDP为450美元,超过当时西欧的400美元。民间的富庶与社会经济的繁荣远超盛唐。
宋朝儒学复兴,出现程朱理学,科技发展迅速,政治开明,且没有严重的宦官专权和军阀割据,人口迅速增长,从980年的3710万增至1124年的12600万。
陈寅恪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西方与日本史学界中亦有学者认为宋朝是中国历史上的文艺复兴与经济革命的时期。
所以贡街要“梦回宋朝。”
北京有南锣鼓巷、南京有夫子庙、成都有宽窄巷子,连芜湖都有凤凰街……
合肥,这个底蕴深厚这个创新高地这个万亿俱乐部这个号称为“风投”的城市不能有个符合自己历史底色的文化古街吗?
文化是城市的灵魂,没有文化的城市就是一堆钢筋混凝土。
矗立历史文化,就是在孕育明天的文化。
贡街,我由于时间的短促,对你的采撷绝对是挂一漏万。但愿你的明天更有特色、更有情调、更有档次,更是网红们的打卡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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