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面对我们自己。我们是神话中理想国度的人,那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然而任何人都找不到一条到达那里的道路。越过北方、冰雪和死亡——就是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幸福;我们已经发现了幸福,我们知道到达幸福的道路,我们找到了这几千年迷宫的出口,然而谁还发现了这个出路呢?为何现代人总是叹息着说:“我迷失了,我完全迷失了。”
现代的种种价值观令人困惑。懒散的和平、怯懦的让步、是非观念的不分、整个道德上的不洁净。对上述种种人们容忍和宽恕以待,这种情操可以说是一阵温暖的和风,然而,我们宁愿生活在冰雪之中,也不愿生活在现代各种美德和暖和的南风之中!
过去的我们是够刚毅的,我们不曾怜惜自己,也不曾怜惜他人,但是,我们久已不知道我们的刚毅要转向何处,我们变得意气消沉了。我们被称为命定论者,力量、奋斗、繁茂已经被阻隔。我们渴望光亮和行动,并远离柔弱者那种“隐遁”的幸福。在我们的处境中是一幅暴风雨的景象,我们所表现的天性变得黑暗了——因为我们看不到道路。我们幸福的公式是一个肯定、一个否定、一条直线、一个目标。
这是一个我所知道的不幸而可怕的景况:我发现了人的“堕落”。堕落这个字出自我的口里,至少避免了一个疑惑,它并不含有对人的一种道德上的责难。几乎就在人们向来一心要追求“美德”和“神圣”的地方,我强烈地体验到这种堕落。正如你将想象的一样,我是在“颓废”的意义下,了解堕落的意义的;我认为今天人类用以概括其最高愿望的一切价值都是颓废价值。
当一种动物、一个种族或一个个体失去其各种本能时,当它选择而喜欢不利于它的东西时,我便称它为堕落的。过去“那些崇高情操”、“那些人类理想”——将来我可能必须写这方面的东西——几乎也解释了人为什么如此堕落。在我看来,生命本身就是成长、延续、累积力量和追求力量的本能;在缺乏力量意志的地方,就是没落。
怜悯是虚无主义的实现。我再说一遍,这种压抑的和蔓延的本能,阻碍了那些保全生命和提高生命价值的本能。它增加了不幸并保存一切不幸的东西,因此,也是助长颓废的主要工具;怜悯使人们相信“虚无”。当然,人们不会说“虚无”两个字,而是说“来生”或“上帝”或“真实的生命”,或涅槃、拯救、幸福等字眼没有任何东西比基督教的怜悯更不健康。
我们都知道,亚里士多德把怜悯看做一种由疾病所产生的危险状态,是要好好提醒人们时刻用清洁剂加以扫除的;从生命本能的立场来看,像叔本华所代表的(不幸,也是从圣彼得堡到巴黎,从托尔斯泰到华格纳,这整个文艺颓废所代表的。)那种病态,而危险怜悯,确实需要一付医治的药品——去刺穿它而使它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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