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迁移到大桥下面,方便了桥南桥北的居民,却苦了桥边的青草地。
本来也有路通向桥底,但那要绕好大一个弯,走的是曲线。如果从草地上走呢,则是直线,可省许多脚力。
没人号召,也没人批准,人们不约而同开始从草地上穿过,才几天工夫,草地便被踩得一片狼藉。
退休干部老关这天和老伴一起去买菜,他看见那么好的草地任人践踏,不由有点心疼。他对老伴说:不行,这事我们得管管。
老伴说:快算了吧,你都退休了,还管闲事啊?
老关说:这怎么是闲事呢?爱护绿地,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嘛。
老伴说:好好,你管,你管,到最后你不弄一身不是才怿。
老关不信。当天回家就动手做了两块牌子,一块写上:大家都来保护环境,请绕行。另一块写上:小草依人,踏之何忍。老关第二天特地早起,把牌子插到了草地上。老关随后站在一边观望,人们果然纷纷绕行。他回家高兴地对老伴说:怎么样,不要把群众的觉悟看得那么低嘛!老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等着瞧吧。
转天老关和老伴再去买菜,远远看见,那两块牌子不见了。人们照样在草地上来来往往。老关赶紧跑过去找牌子,可哪里还找得到。他分析道:一定是让哪个捡破烂的给拿走了。
这天老关回家又做牌子。老伴说:你快别折腾了,没用的。老关说:不要你管。
第三天,草地上又出现了新牌子,新牌子上还多了一句话:请勿动此牌。
第四天,新牌子又不见了。
第五天,老关把自己做成了牌子。他穿了一件写有:“爱护绿地,请绕行”的衣服,就站在草地旁向人们微笑。
大部分人看到他,赶紧都绕行了,有的还冲他竖大拇指,甚至还有表扬他的。可也有少数人根本不理睬他。
这不,有个光头小伙走过来了,他头不抬,眼不睁,大踏步地就往草地里走。老关赶紧上前拦住他:哎,小伙子,没看见吗,请绕行啊!
光头小伙斜了他一眼:你是干什么的?我爱从哪走从哪走,你管得着吗?
老关一看这人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就说:年轻人,干什么这么大火气,我就是保护这块草地的,请你配合,多走几步有什么关系呢?
光头小伙仍然立着眼说:你有证件吗?拿出来我看看。
老关说:为人民服务,不用证件。
光头说:你没证,这草地也不是你们家的,你管不着,让开!老关说:不行,你不能走。
老关话没落音,却见光头伸手一拨拉,老关就踉跄着被甩出几步。等他转过身,光头已扬长而去,老关气得血压一下升高了。
生气的事情还在继续。有个老头牵了两条狗,来草地上遛。老头在草地上东走西走,狗在草地上撒欢蹦跳。老关过来管,又被老头呛了一顿。老头说他早就在这遛狗,谁也管不着。
老关这天回家闷闷不乐,老伴就说:怎么样,管闲事,落不是了吧?老老实实在家歇着得了。但是老关的犟劲上来了。第二天,他又去草地边站岗,他的手里还多了根木棍,这天的秩序果然就好多了。老关想,等我坚持几天,大家形成了习惯,也就好了。
没想到偏偏就有人不自觉。为了少走几步,他们或软或硬,跟老关斗法。最让他生气的是,这天老伴竟也当着他的面走了“捷径”。她说:你辛苦这么多天了,自家人走一趟还不行吗?气得老关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老关一连站岗20多天,以为铁的秩序已经建起来了。这天,他和老伴一起外出旅游,一走就是半个月。回家以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草地。猛然看见,草地上面已经走出一条小路来了。但见那条小路,蛇一样趴在草地上,路面已经裸露出灰白的泥地;路两边的小草也已高高低低,青青黄黄。
老关呆呆地看着,感到心在痉挛,他后悔不该去旅游。
这时老伴走来,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小路,并对他招招手说:快走啊,发什么呆呀!老关说:别,我们绕吧!老伴说:你一个人绕顶个屁用,反正已经成了路了,也不差你一个人走。
老关叹了口气,咬了咬牙,他也走到小路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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