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谁的饭量大?我倒是能第一个想起他。他一顿吃一张猪头脸,外带三四个馒头,就着有时还不够。他叫文杰,他家是白水的,自己招工来到煤矿,他这人一身膘,圆头木脑,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四肢似乎有很多使不完的力气。一看就是下井吃苦的好料。然而,我对他下井的经历并不甚了解,只是约略知道,他在井下时,别人三个年轻后生半天推不上轨道的装渣车,他一个人叫人家起开,一弯腰肩膀一扛就上道儿。怎么在他听说他老家的媳妇跟别人跑了以后,人就彻底变得懒惰下来了呢,各区队领导最头疼这号四体不勤的烂泥,最后领导看他可怜把开到地面看三百吨水库。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的一桩桩事迹,就足以证明自己的缺点。比如说,他一人退了单身楼的公寓,曾拍胸脯向领导保证说要好好上班,一人包下三百吨水库和五百吨水库的差事,领导只给其多开三百块的工资,一人住在看官水库的办公房。然而换届上任的领导,维持原状,他也懒得怕谈条件,一干几年,可这几年,不是水打溢了流得满河沟哗哗作响,就是他看管的蓄水池空的打不满水,罚款交了不少,我跟刘师傅被派去巡查原因,这厮呢要么不在他房间,见不着他人,打他电话也不接,熟知他有猫腻的经理,没少在我俩面前数落他,定是跑去给市场那家小媳妇小寡妇跳水扫院干杂活儿,你说说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成天给人家献殷勤,竟想好事儿去吧,看人家俩口吵架自己在一边煽风点火看热闹,搞得人家散伙就一定嫁给你他妈的。再比如说,冬天怕冷,懒得起床,把闸门只开一点缝隙,天亮打不满水,急的领导电话不断询问,到底有几个水位,他电话汇报说快满里。领导不信亲自上门上门去查看,没料到这厮在房里睡得如同死猪。谎言被揭穿。领导怎能不大动肝火......
这厮八成是想女人想疯啦,我和刘师傅撞见过几回,他屋里的床上坐着性感十足衣服光鲜的女人,一看就是那种舞女共嫖客玩乐的一类,其是哪朝哪代都有的妓女,毕竟那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需要嘛,只要搞好工作,不把女人带到上班工作地方,领导才懒得管着鸟事。
可他却顾此失彼,没掂量出个轻重,这就不外乎交罚款单子经常找他了。钱没存下几个,还惹上一身高利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事儿我后来问过他的。他说前几年工资效益好攒下一万,可偏好女人(他当时说,没女人不成样子,我怕那女人不肯嫁,就又去借了一万块钱,人有钱了底气足好办事)这一口,想找个媳妇,经人介绍,到常务去一趟,见他那说的寡妇,事情本谈得差不多了,他在人家家端吃端喝呆了几日,没成想那寡妇毁约了(我猜想这厮八成懒得离谱,怕跟了他会没好日子过,才没嫁给他),最后定金要回来一半,气的他在西安红灯区快活了一段时间,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背下着高债。听过他的事情我也为他可怜同情。
然而他又是宁肯发下工资,先去买猪头肉,回来拿菜刀切葱姜用酱醋油盐一调,就着馒头大快朵颐一番,哪怕半个月后喝凉水就葱吃冷漠,都心甘情愿。这号人我还能说他什么好呢?很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都不肯给自己买身衣裤。我还能怎么说呢?最起码把本职工作干好,然而有时真恨可憎,怒其不争,这罚款后的记性跑哪去啦。叫我说你什么好呢?唉!真是一言难尽啊,还是不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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