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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殇

时间:  2023-12-03   阅读:    作者:  王晓晴

  “不去?才几天就不去了?你不去给你爹看看?……”韩老木涨红脸。大秀害怕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应付着父亲种种善意的盘问。干了四个月,扣除伙食费拿回不到三百元。韩老木到厂里一细问,计件工资,干多少挣多少。三个月实习期,迟到,旷工这些处罚就免了,要扣罚还领不了这么多,这都算照顾。韩老木虽然心疼四千元股金打了水漂,更难受的是辛辛苦苦托人求情,好不容易换来的工人,几个月又变成农民。

  心里一股无名之火,烧得韩老木老脸发烫。很长时间,不搭理素兰、大秀母女,还用“忙”“日子不好”“相生不对”多种拖延的方式阻挠大秀的这桩婚姻。这年冬天过完春节,大秀才嫁给了爹带回家的小伙子。

  大秀出嫁要离开了,素兰哭天抹泪,韩老木软了心肠,没要彩礼,还配上一台彩电、一组音响、四床被子,少说也有四五千块。出嫁的那天,素兰和大秀娘俩哭得难舍难分。

  大秀出嫁不久,韩老木托关系找门子,为二秀办上了城镇户口。已经撂出两千元,在为二秀找工作。二秀想去学裁剪,又说学理发。“不去,都是些伺候人的下三烂活。”见父亲韩老木没有答应,还借姐姐大秀的“穷命”给母亲找茬,二秀只好老老实实打苇芭。

  自从大秀出嫁后,韩老木觉得孤独了不少,有事无事爱和女人素兰搭个腔,对素兰说,想买辆摩托车,问素兰愿不愿意。“想买你就买吧。”女人一边搓着芭绳,一边看电视,样子懒懒散散。

  这几年,韩老木感觉这种似说非说、不负责任的腔调,当他是外人一般。他咽喉里像卡了根鱼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唉,这世道,这些女人们,都把男人憋气得不敢亮嗓门、抡拳头了。自己何必与这缺心眼的女人计谋事哩。买摩托车的事,他早交给表姐夫办了,何必在女人跟前自找没趣。

  21

  一个多星期后,当校长的表姐夫进省城交了五百元定钱,购回一辆进口发动机的摩托车。兜里装着各式样、各型号摩托车的说明书,下车就赶到木材市场寻找韩老木。市场的哥们弟兄也热锅炒豆似的,盼着韩老木回来。都以为韩老木跟着表姐夫,选摩托车去了。

  “没有啊,买辆车,十几分钟的事,哪用一个多星期。这个韩老木,到底钻哪儿了?到底买不买?咋连个音信都没有?”

  眼下,这一问一答,市场的哥们便猜想,老木头肯定甩开我们,偷偷去接揽大生意了。几年来,木材市场三分之一摊主是丁家巷子的,也是韩老木亲手带出来的。从看贷、酿价、定价以及应付工商、安检、纳税什么的,几乎由韩老木拍板做主。

  有时,韩老木也苦于自己的单手独己,知道儿子根拴不是这块料,把好心善意用在二弟、三弟两个亲弟弟身上。

  他真心实意心疼兄弟,接二连三灌几杯酒,当着木材市场那伙哥们的面,气呼呼地骂上一阵子:“你们说说看,两个大男人,整天窝在家里,打芭子、编席子、听婆姨摆布,窝囊透顶到老没出息,又脏又累的能换几个钱?栽枸杞也没什么好赚头。看看他们那些人,整天背上个药篓子,提上个竹筐子,手上缠满胶布子,饭在地田里胡乱扒几口,雨天脸子吊上两尺长,大人娃娃活遭罪,哪能比上咱哥们……”

  他拦住三弟做工作:“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全靠父子兵。哥教你们量量尺子,动嘴皮子,票子就到手了。看着你们有个事,挨门逐户伸手借,我的脸往哪里放?我不是不借给你们……”开始,三弟鸡啄米似的被感染着。后来,两个弟弟就像见了瘟神一样,远远绕着他走。再后来,老三跟着老二家学,两家都栽上了枸杞。听说到信用社贷款,挨门逐户拉担保人,今年又扩种了几亩。如今早起晚睡编芭席,数着日头摘枸杞。

  这日子全让韩老木说中了:活得像头牛,苦得像头驴,穷得像……像政府救济的“三谝子”(丁三巷子爱谝嘴的救济户徐三)贫困户。韩老木每次听到弟弟的一点儿事,就愤愤不平许多天,摇头跺脚大发脾气,对两个弟媳,更加仇视厌恶。

  一次听老母亲嘀咕,老三喝了点儿小酒,耍几个小钱,常常被女人关在门外,夏天蚊子咬,冬天双脚跳……韩老木几天没想过味,早早收了摊子,蹬车赶到枸杞园,扯开喉咙,亮大嗓门,诉说他们弟兄仨钻一个被窝,抢一个馒头,谁动弟弟一指头,他就抡谁个熊猫眼,鼻口流血……这些手足情深的动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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