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牛与闵兰终于下定决心去安康市买房。国庆长假,节庆折扣,房价相对低一点,这一低,可能省下一两万。
乘火车到安康,出站,面对一排排面包车、公交车和小轿车,亢牛说,坐什么车呢?闵兰说,以前咋的,现在还咋的,虽然进入买房倒计时,不是还没买吗?钱不还在我们兜里吗?
亢牛和闵兰有个消费原则,到安康,坐好一点的车,进高档一点的酒店,买时髦一点的衣服,住上档次一点的宾馆。
车上,两口子和出租车司机聊房价。出租车司机说,我是房奴,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我天天祈祷菩萨保佑一家人身体健康,特别是老年人,我整日都提心吊胆,我他妈现在连感冒都得不起!
亢牛和闵兰深表怀疑地说,是吗?至于吗?
进了瀛湖酒店,找个雅间,闵兰说,趁还没买房,先挥霍—下,于是两人各自一阵狂点。结账花了三百多,两人很高兴,生活水平还是维持着原状的!
长假,安康这座“中国十大宜居中小城市”,也是人满为患,好几个上档次的地方都住满了。在找宾馆的路上,闵兰和亢牛进了几次商场,各自买了一套冬装,花了一千多。
两口子最后来到汉江宾馆。吧台小姐说就剩一个套房,每晚八百八十八元。亢牛有些犹豫,闵兰说,亢牛同志,买了房,五年之内恐怕舍不得这么奢侈了。
亢牛爽快地掏卡给吧台小姐,小姐熟练地刷了一下,输入要转账的数字,把卡递给亢牛。亢牛刚输入密码确定,电话响了。
亢牛一边听电话,一边将脸上的笑容慢慢绽放,最后跳起来,说,好的,马上来。边出门边转身对吧台小姐说,先把东西寄存在这里。话没说完拉着闵兰一溜烟出了宾馆大门。
赶到汉江国际售楼部,朋友德福两口子已经笑容可掬地等在门口,说,这地段,这价位,折扣和优惠下来还省了近两万,不管你们买不买,我们已把首付付了。
亢牛和闵兰对整座城市房产现状非常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于是,咬牙把事情定下来。其实卡里钱根本不够,差几万,要不是哥哥和妹妹及时把款打过来,房子就是别人的了。
出了售楼大厅,闵兰说,卡里还有多少?
亢牛说,估计只有几百块了。
天,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每月差不多要一个人的工资还房贷,一个人的工资维持一家人的开销,逢年过节还要孝敬老人,还要还借人家的几万首付呢。没买房不知道什么叫紧张,现在首付款打了,细细一算,两口子出了一身汗。亢牛说,那司机说得对!闵兰说,到底是过来人!
之前的一切浪漫、挥霍,现在看来都是傻帽的表现,买房前怎么就像花别人的钱一样毫无感觉呢?买房后花一分一毫都有痛感。
亢牛试着说,房买了,就没事干了,怎么突然想家了?!闵兰立即随声附和,说,是啊,反正没什么事了,不如回家吧,去把汉江宾馆的房间退了,还能省几百。这可是第一次夫唱妇随,以前闵兰不唱反调就算是“皇恩浩荡”了。
吧台小姐说,现在退房要按钟点房计时。
闵兰有疑惑想质问什么,亢牛连忙挡住,说,要扣掉多少?小姐说,每小时一百块,已经过了两小时,如果晚半小时来,过了下午六点,就扣全天的费用了。
出门打车,亢牛用目光征询闵兰的意思。
闵兰不理会,自顾伸长着脖子观望。终于,闵兰的眼神稳住了,一溜烟跑过去,亢牛提着两包衣服紧紧跟上。等闵兰停下来,亢牛放下东西,抬起着,看见一块公交站牌。
依然是乘火车,回到家,闵兰把新衣服装进衣柜。亢牛爬上梯子从柜子顶上端下一个大纸箱,里面全是半新旧衣服,本来准备送人或者捐出去的。
闵兰问,舍不得扔了?亢牛说,这些衣服,足够再穿五年的,嘿嘿!
闵兰也没闲着,从废纸篓里捡出来个东西——她早上扔掉的一双袜子,没破,但有断纱。亢牛摇摇头说,老婆,用得着省成这样?
闵兰说,还能对付着穿两次嘛,说不定就能省下一块砖。你也抓紧写文章啊,一篇文章十块砖。亢牛眼前出现一摞摞打印的文稿,一摞摞建房的砖头,纷纷扬扬如雪花般飘飞的稿费单,他出神地说,额滴神啊!
两人累瘫了倒在床上,各自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亢牛说,终于买房了。沉默了一会儿,闵兰也说,终于,买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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