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初夏，华西协合大学社会学系女生蔡文娜提交毕业论文，题为《一个过渡时期的家庭》。她是大名鼎鼎的国军20军军长杨森将军的九姨太。而她这一篇论文所写，基本上就是杨森和他的妻妾故事，甚至包括自己。

　　蔡文娜在论文《一个过渡时期的家庭》中， 称杨森“ 家长”， 或代称“ 甲”。杨森是1884年生人，1949年离开大陆去台湾为止，共有10个夫人，育有16个儿子，16个女儿，另有六个夭折。截止蔡文娜论文完成时的1944年，时年六旬的杨森娶妻9位。蔡文娜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妻妾，依序以A、B、C、D、E、F、G、H、I代称。

　　1 9 3 9 年， 2 7集团军总司令杨森，在军中办“战地乐园”，他和蔡文娜双双登台，演唱京剧《贺后骂殿》。那段时间，作为杨森夫人，应该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

　　就在这一年，蔡文娜获准去成都读大学。她明白，“家长为了要巩固这根支持家庭的柱子，于是又选择精良的材料，加以琢磨，终能得到利用。”杨森已有一个庞大的家，府邸在重庆市中二路“渝舍”;歌乐山有别墅“谷芳山庄”(纪念三夫人刘谷芳);在广安、顺庆、成都等地有别业。杨森的成都公馆在华西后坝西南侧，有佣人、厨师、黄包车夫等勤杂人员。此时，蔡文娜给杨森生育成活两个儿子，长子杨汉果生于1935年，跟随在她身边读书;小儿子杨汉平则留在重庆家里读初小。蔡文娜在上学的同时，还要照管儿子杨汉果及杨森其他几位太太所生的几个孩子。

　　她所学专业社会学，是一门系统研究社会行为与人类群体的学科，以家庭、各种社会组织、政党、国家等为研究对象。1943年仲夏，华大校刊报道《育德草坪充杏坛 姜教授讲生命哲学》：

　　暑假开始，留下同学很多，因感华西坝上学术空气冷落，尤以仲夏夜之大好时光正宜增广学识，期对人生及社会等问题有一种更深的了解，乃发起组织“大学暑期露天系统学术讲座”。特请本校社会学系姜蕴刚教授主讲。各次演讲皆在育德大学院草坪上举行。晚间微风清凉，各大学男女同学相携而来者甚众，甚至尚有远道而来的老少男女。在这仲夏夜，配合着姜教授，讲演中哲学的境界和诗的情趣，使听众分外感到夏夜的美满关乎人生之充溢，于是更觉得生命之可歌可泣。

　　演讲总题目为《生命的歌颂》， 第一讲是“仲夏夜之梦”，论生命之概念其起源。第二讲是， “ 恋爱的散步”，论生命之发展，并提倡散步式的恋爱，恋爱之于人生，犹散步之于工作，并提倡散步式的恋爱，力斥一般呆痴浅薄的恋爱观。第三讲是“ 月光曲”， 论生命的价值极为详细，用贝多芬的调子弹尽了人生喜怒哀乐的情绪。第四讲是“ 莎乐美”，论生命的变态，描述爱与恨的因果，道破人生最深的奥秘。第五讲是“弥赛亚”， 论生命之归宿及其文化……

　　这一组演讲《生命的歌颂》，蔡文娜未必到场，但她必然关注。其一，演讲地就在华大社会学系所在的教育学院外面操场;其二，演讲者姜蕴刚是她的业师;其三，内容恰恰契合她毕业论文的关注。

　　1944年3月《华西协合大学校刊》上，有一篇署名“文娜”的诗评。是年春，华西的牙医学开创者林则返国休假，牙医学专业毕业生为恩师践行，邀请姜蕴刚教授写诗。诗曰：

　　口碑何止在西川，

　　唇齿相依廿五年。

　　似海休夸三缄戒，

　　如瓶谨守驷马篇。

　　七朝已具吟诗落，

　　一夜频生漱石坚。

　　旦夕不忘师道美，

　　杏花春雨听啼鹃。

　　蔡文娜借《“以牙还牙”的绝唱》一文，详析姜教授赠林则博士送别诗之用典、化用、引申，从辞章到意境“技术文辞两称绝境，林则院长带回本国去，真真不负到中国一行”。姜教授的诗，文娜的诗评，被1944年华大校刊喻为“双绝”。

　　悲剧发生在1945年——

　　蔡文娜进入成都华西大学后，很快就被大学的自由与浪漫的氛围所感染，她好像忘了自己是个小老婆，更是与一个在校学生吕明德同学进行交往。

　　蔡文娜到成都读华西大学社会学系，交游也很广，还常常同一些外国人往来，一起打网球，听音乐，只是不敢公开去舞会跳舞。在她读四年级时，同常在一起打网球的牙医学院男同学吕明德要好，并且有了关系。蔡文娜正准备大学毕业后同吕明德一道到国外去。

　　寒假时蔡文娜回家(那时杨森住在重庆市中二路“渝舍”，即现在的少年宫内)，杨森发现她手上的大钻戒没有了，就追问她。蔡文娜认为事已至此，无法躲闪，就干脆向杨森说明了真相，并请求和他离婚。

　　这名吕同学很早就认识蔡文娜，他想要跟蔡文娜白头偕老，所以就提出要跟蔡文娜私奔，出国留学的建议。

　　但是心思简单的蔡文娜却不答应，她要回家跟杨森摊牌，然后跟吕同学名正言顺地交往，于是蔡文娜无视吕同学的反对，坚持要回重庆，告诉杨森她已经找到了真爱，并且要跟他离婚。

　　出乎蔡文娜意料，杨森这次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地同意了，还送上了祝福，单纯的蔡文娜也很开心，为了表示对杨森的感激，当天晚上就跟杨森睡在一张床上，两人共度良宵。

　　第二天一大早，蔡文娜就醒了过来，她没看到杨森，而是看到杨森的副官拿着枪指着她，她冷冷地说了一句：“夫人，我是奉指挥官的命令来杀你的。”话音刚落，蔡文娜就被打死了。

　　蔡文娜出生于一个平凡的书香世家，从小就喜欢阅读、喜欢音乐，她的爸爸是一所学校的老师。

　　蔡文娜自幼便表现出极高的天资，8岁时便能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受家长及邻居们的爱戴，12岁时便被县里最好的女校录取，更是在学校中被誉为“校花”。

　　只是蔡文娜并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美丽与才能，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在蔡文娜15岁时，四川的军阀杨森忽然听说蔡文娜才貌兼备，便让手下经常去蔡家串门，想要迎娶蔡文娜。

　　杨森开出的条件极其优厚，而蔡文娜的爸爸则是自愿把蔡文娜嫁给大她30多岁的四川军阀杨森，而蔡文娜则是他的第9房小妾。

　　蔡文娜的见识和人缘交际能力很好，杨森也很欣赏蔡文娜，但凡有什么大事，蔡文娜都会跟在他的身后出席，蔡文娜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每次与外人的言谈之间都是给杨森挣了不少脸，所以才会特别受宠。

　　为使蔡文娜在西方社会中应付自如，杨森不惜重金聘用一位英文家庭教师，专授蔡文娜英语。

　　但没过多久，杨森就开枪打死了英文家庭教师，并对蔡文娜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原来蔡文娜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她的英文老师是个温文尔雅、英俊潇洒的男孩。

　　两人每次上课都有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有了别样的感觉。作为一个感情专家的杨森，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儿腻。

　　不过杨森也不忍心杀死蔡文娜，但是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人，让她长点记性，所以杨森拉着蔡文娜来到院子里，在一众姨娘面前，拿着马鞭抽了蔡文娜一顿，直到蔡文娜只剩下一口气，好在几个小妾都跪在地上求饶，杨森这才罢手。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蔡文娜变得乖巧了许多，对杨森百依百顺，最终被哄骗到将她送到了大学：“等我上了大学，大家就会说你厉害，娶了一个上大学的老婆。”蔡文娜说道。

　　蔡文娜上了大学后，又偷偷地和一个男大学生发生了关系，这一次两人更是进行了男女之事，男大学生对蔡文娜言听计从， 甚至还想着要和蔡文娜私奔。

　　蔡文娜心里很高兴，但却倔强地要跟杨森离婚后才肯跟他私奔，这让那个年轻人吓坏了：“离婚?他不会放过你的。”

　　蔡文娜已经决定了周末依然回到杨府，与杨森见面后，便坦坦荡荡地说：“我在学校里遇见了真爱，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婚姻是自由的，我要跟你离了婚再嫁给他。”

　　杨森又好气又好笑，捋着胡须道：“好，过了今天，你就可以离开了。”蔡文娜很开心，当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却被杨森的副手给打了一枪。

　　杨森派20军军长夏炯在她的卧室里开枪把她打死，然后用被盖裹了丢到网球场旁边的枯井里。

　　听家中人说，当夏炯进房间去暗害蔡文娜时，她已上床，看见了夏炯， 还喊了一声： “夏炯，你要做啥子?”接着就听见了枪响。

　　打死后，杨森还叫其他小老婆都去看，她们都骇得发抖。以后，他找出了吕明德给蔡文娜的信，上面写的英文他不认识，就叫人翻译给他听。立刻又派人前去杀害吕明德，而吕早已逃往印度去了。

　　蔡文娜被杀的消息传开后，吕明德一辈子都不敢回来，而蔡文娜却因为追求自由反抗封建，在花季少女的时候失去了生命，这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年代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啊。

　　反观蔡文娜，她长得漂亮而且天赋也好，一心追求爱情，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她出生在这个年代又是一个封建军阀的小老婆，可见她的命运是多么地凄惨，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蔡文娜的悲剧，既是女性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她对杨森的背叛，是生理的，也是思想和精神的。如果确系杨森派人杀了蔡文娜，会不会就像那句古话：“芝在室而先枯，兰生庭而早刈”?作为大家长，他不能容忍爱妾对自己的背叛;作为军阀，不能眼看自家院出现他曾勠力剿灭的赤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