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刚把姥姥抬出门外,赵老疙瘩儿带着人就把他们围住了,一阵激战,终因寡不敌众,姥姥还是被赵老疙瘩儿抢走了。
姥爷急眼了,非要下山与赵老疙瘩儿拼个你死我活。
胡青莲不让,说:“咱们不能蛮干,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再说你现在是队伍上的人,干啥要守规矩。”
姥爷哭叽叽地说:“这可咋整啊?你得拿个主意呀!”
大伙在一块儿呛呛半天,也没弄出个子午卯酉。
胡青莲见天快亮了,就让大伙先眯一会儿,明天再想法子。
六、夜里下了一层轻霜,山坡上小草的叶子蔫头耷脑的有些泛黄
姥爷跟霜打的小草一样,也蔫头耷脑的,眼睛长满了红血丝。刚吃完早饭,山下回来人说,赵老疙瘩儿贴出告示说龙老板子的媳妇私通抗联,三天之后正法。
姥爷问:“啥叫正法?”
来人说:“就是要她的命。”
姥爷一下子就蒙圈了,像一个落圈的蘑菇耷拉着脑袋杵在一旁,蔫了。
胡青莲知道赵老疙瘩儿抓龙老板子老婆,无非就是要诱捕龙老板子。这事不能鲁莽,要想个万全之策。
一番谋划之后,胡青莲让姥爷待在山上,她领着十几个兄弟挑着些山货下山去了。
洼兴桥是个十字街,警察所就在东街路北。
胡青莲他们走后,姥爷的眼皮一直乱跳,他担心怕出啥事,便在厨房拎出一把杀猪刀,尾随而去。
按照计划,胡青莲带领着五六个兄弟绕道去了警察所后街,剩下的兄弟们挑着山货陆陆续续地从人群中穿行来到警察所对过的菜市场。刚放下挑子,就有两兄弟为争夺地盘大吵大闹起来,赵老疙瘩儿听到吵闹声,便带着几个人骂骂咧咧地从警察所大门出来。他突然发现卖山货的人挺面生,看看挑子里的山货除了些动物皮毛和些草药,并没有什么珍奇异宝。
赵老疙瘩儿脑袋也不是尿罐子,在伪警所里混迹多年,在警所的大门外冷不丁地冒出几个卖山货的人,这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他断定这几个卖山货的十有八九是冲那个娘儿们来的,便抽身一溜儿小跑急忙返回警所。当他一脚跨回大门时,发现有几个人已经偷偷地把那娘儿们救了出来,和赵老疙瘩儿撞个正着。赵老疙瘩儿拔出盒子枪一顿乱射,外面那几个卖山货的人,从大门外冲进来,赵老疙瘩儿见势不妙,领着弟兄躲在墙根下拼命抵抗……
就在这时,姥爷突然出现在了姥姥的身后。
姥爷此时的出现是致命的,打红眼的赵老疙瘩儿看到了姥爷立马来了精神,纠集弟兄们反扑。姥姥见到姥爷,一下子就扑入姥爷的怀里,一颗子弹穿入姥姥的后背……
回山的路上怕姥姥睡过去,胡青莲让姥爷跟姥姥唠嗑。姥姥告诉姥爷,说姥爷走后的当天晚上,赵老疙瘩儿就带人来家里,说姥爷杀了日本人,一连蹲了好几天,还说抓住姥爷扒了他的皮。
姥爷问:“那赵老疙瘩儿没把你咋的吧?”
姥姥说:“把我咋的,我一菜刀剁死他。”
姥爷咧着嘴,后来唠些啥姥爷也记不清了。
折腾了半天,他们总算把姥姥弄上了山。
还没等把姥姥的子弹取出来,姥姥的羊水已破,我的母亲出生了。听到孩子的啼哭,姥爷的腿都软了,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就在母亲第一声啼哭中姥姥也闭上眼睛,母亲和姥姥就这样阴阳两隔,一生一死就在转瞬间……
料理完姥姥的后事,老实如牛的姥爷暴躁成一头狮子,整天拎着杀猪刀在岩石上霍霍地磨着。
那些天,为了让母亲活下来,胡青莲四处托人打听谁家女人坐月子。说来也巧,也许母亲命不该绝,家住东兴城的胡青莲表姐也刚刚生下一个女儿,胡青莲把我母亲送了过去,她一个人的奶水喂养俩孩子,才使我母亲活了下来。
胡青莲为保住姥爷的血脉,折折腾腾东一趟西一趟的,整个人已经累得快散架子,姥爷心里头就有些过意不去,他想弄个野物给她补补身子,就偷偷地领着张九力去了老黑山。
老黑山是小兴安岭余脉,山高林密,常有野兽出没。说来也巧,姥爷他俩刚到黑山口就发现了猎物,那是一只狍子,正瞪着眼睛,傻傻地看向他俩,似乎对他俩的突然闯入有些好奇和疑惑。
姥爷的手就痒痒了,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悄悄地掏出长枪,摆出瞄准状,那只狍子愣怔了片刻,突然打了个喷嚏,撒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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