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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

时间:  2024-01-14   阅读:    作者:  高东生

  初次邂逅罗汉松是在闷热的盛夏,那棵挂满罗汉果的小松树犹如极乐世界的须弥山,众“罗汉”仿佛在静默参禅,一派华妙庄严的氛围,使得我又激动又惊讶:自然界还有这样的松树!

  认识了罗汉松之后,才发现它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植物。园林局门口那一大棵高过头顶的盆景就是罗汉松,只是没结过果子,估计是“公”的;暨阳湖茶楼的路边也有一棵,去年结了满满的一树罗汉果,很是壮观;在单位去食堂的路上滴水台旁边竟然种着三棵,都有两层楼房那么高了,我几乎天天从它们身边经过,却视而不见。

  初夏的一天午饭后,我走近罗汉松,想去看看它会不会开花,哪知它的细叶间已经露出了一个一个的小圆脑袋。此时的种托还很细小,不是罗汉肚子的模样,侧着看,像一位小和尚双手合十虔诚礼佛。三棵树上满是“小罗汉”,这得有多少组“十八罗汉”啊,真是奇妙的植物。

  后来我经常去看这三棵罗汉松,希望它们也像我以前看到过的那棵小树一样,结出紫色的果子,可是未能如愿—果子们虽然渐渐长大,有了大肚罗汉的模样,但依然没有穿上紫红的“僧袍”,可能是树龄不够,也可能是季节不对,也许再过些日子颜色就会改变。可没等到它们换上新衣,长长的暑假来了。

  暑假我去了儿子工作的城市。傍晚在小区里散步,我发现有一棵病恹恹的罗汉松上满是彩色的果子,“僧袍”何止是紫红色的,绿的、黄的、红的都有。怎么,它们不统一“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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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果子,有单个的,也有成双的。看两个果子窃窃私语的样子,不像是在诵经。有的在高高的枝头,像在眺望;有的几乎完全隐身在密叶之间,像腼腆的孩子;更有三五成群的,有的侧着身子,有的甚至脑袋朝下,似乎能听到树上传来隐隐的追赶打闹之声。

  这哪里是庄严的罗汉,分明是人间淘气的孩子们。它们不顾戒律,不想统一“服装”。这棵树也像花果山,果子们像猴子一样,坐满了树枝,齐天大圣不来,谁能让它们安静下来?

  我绕着这棵小罗汉松慢慢转了几圈,不愿离开。

  去年初秋去常熟虞山脚下的一所学校讲课,停车的时候发现停车场的地面上零零星星地落着马褂木叶子,漂亮的黄色,像一件一件小衣服,便捡了几片。上课的时候我拿出叶子让大家看,学生们满脸迷惑:真的是在学校外面捡到的吗?我们天天去那里,怎么没看到啊?

  橡树也是我很晚才在身边发现的,以前以为是在北美和欧洲才有的树种,其实,小湖边那几棵就是。它奇特的果子和精致的果托暴露了身份,不然我还以为是小栗子树呢。

  世界如此丰富多彩,在我的眼里却只有有限的风景,比盲人摸象强不了多少。

  《传习录》中记载,阳明先生与朋友同游南镇,友人指着岩中花树问道:“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阳明先生回答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既来看此花,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外。”第一次看到这里,我根本不明就里,以为不过是唯心主义的妄说:你看不见,花儿不是依然艳丽地开着吗?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心智愚顽。

  葡萄牙文学大师、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若泽·萨拉马戈在他的小说《失明症漫记》中,曾引用过一句古老的箴言:如果你能看,就要看见;如果你能看见,就要仔细观察。我更喜欢这部小说的另外一个译名—《盲目》,我认为,萨拉马戈是在提醒读者:

  只有用心观察,我们才不是看得见的“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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