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童年是和父母一起在农田里度过的,我没有上过托儿所、幼儿园之类的学前班,那个时候父母下地我就跟着,他们干活我就在地头的渠道边上的柳树下自己玩耍,经常在树底下自己就睡着了,直到上小学,我都是这样度过的。
记得那个时候,父母种了两块地,一块种的是棉花,一块种的是麦子,我不喜欢去棉花地,因为一到夏天,棉花地里有很多虫子,经常把我咬的大包小包的,但是麦子地我很喜欢去,只要父母准备去麦子地干活,我就兴奋地连觉都睡不着,生怕睡着了父母悄悄走了不带我。从麦子种下去一直到收割,我几乎都参与了。那会儿也不知道自己给父母帮的是正忙还是倒忙,反正一下地,我比他们还忙。
麦子出芽之后,地很快就绿了,那是我最欢快最开心的时候,感觉父母很放纵我,满地的跑啊跳啊,他们从来不责骂,任由我尽情的玩耍,后来我猜测可能是麦子不怕踩,也可能是不足20斤的我根本就踩不坏麦子,所以父母才不管我。可能是自己太小的缘故,明明只有三四十亩的麦子地,可我站到地里,仿佛置身美丽的大草原,一眼望不到边,那种麦苗的清香味儿至今还能隐隐约约的回想起来。
因为是头年开的荒地,我家的麦子苗出的不齐,遇上碱大的地方,连着两三亩地不出苗也是常有的事,尽管这样,父母还是很用心的管理自家的麦子地。记得爸爸说过第一年没想着收成有多好,全力以赴的把碱压下去,过几年变成熟地就好了,当时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父母每次浇水都很累,近一百米宽的条田,埂子打了破,破了再打。浇水是父母的头等大事,几天几夜不回家是常事,简单的带上锅和一些米面,在地边上随便挖一个炉子,就那样凑活着煮点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因为晚上没有休息的时间,实在瞌睡了就随便在哪躺一小会。
夏末是麦子成长最旺盛的季节,一地的麦子施肥过后长得肥绿肥绿的,一阵风刮过,就像一湖绿水。麦子由青变绿,再由浅绿变成深绿,最后渐渐发黄,我知道,麦子快成熟了,每次我都会趁父母不注意偷偷的拔一根悄悄的拿到树底下,拨开麦芒刺,一颗颗饱满的麦粒儿让我垂涎欲滴,多想它一下变成白白的大馒头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我家的麦子出苗不是很好,但收获的还是不错的,用妈妈的话说:“只要付出,回报总会有的。”那个时候的政策非常宽松,荒地三年免受任何费用,种的东西全部归职工自己所有,看着堆了整整一间屋子的麦子,我当时就一个想法,我家口粮有保障了,其实,我哪里知道,这些麦子是我和哥哥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因为当时种棉花根本就拿不上钱,一是棉花价钱低,二是父母初来乍到技术上存在很大的问题,每年都会亏几千块进去,所以只有靠种麦子维持全家人的生活。
随着时光的流失,我已记不清父母种了多少年麦子,只记得我家吃的面粉都是自己的麦子磨的,不管是蒸的白面馍馍还是劲道的手擀面,总之,觉得很香,那种淡淡的麦芽的清香。
麦子是一种历尽沧桑的庄稼。因为它见过雨雪、冰霜,见过春花、骄阳。再一次置身麦田,屏息、凝神,刹那间,我感觉双脚扎根,双臂舒展,自己也成了天地间一株麦子,难忘儿时陪我度过无数个日夜的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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