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说,生育,是让她感觉特别无力、无措的阶段,她完全失去了掌控感。
我笑了起来:“亲爱的,这只是因为你去了医院。”
生育你不能掌控。你以为,得个尿道结石自己能掌控吗?疼得满床打滚,痛不欲生,还得上上下下去缴费、去检查,最后,医生可能只是让你回去多喝水。
生育是大事儿,一堆人陪着你;尿道结石是大部分人心目中的小病,甚至没人心疼你。
从这个角度来说,生育是非常好的训练,让你能够抵挡生活中的更多痛苦。事实上,“生”“老”“病”“死”的经历都能起到这样的作用。
首先是“生”。
人年轻时,无忧无虑,身体好,事儿少,每天就忙着伤春悲秋,看明星分手就“不相信爱情”了。30岁上下,生个娃,感受一下自己的软弱无能,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无所不能。
绝大多数情况下,你都会顺利度过。然后,你怀里有一个娃娃,你穿越了生命中第一座小黑山,柳暗花明。
之后是“老”。
如果你够幸福,在给自己养老之前,你会先给父母养老。你要面对他们的衰老和小病小痛,在午夜叫过几次120。
曾经,你只买过耳环、耳机;现在,你要学会买助听器了。曾经,抱5斤的婴儿你都牢骚满腹;现在,你要抱的,是一个150斤的成年人。我有个朋友,中年发愤减肥。因为膀大腰圆的他发现,他妈这样的胖老太太,他抱起来非常有难度。他惊觉自己也可能成为儿子的负担,于是从180斤减到140斤。这是“老”带给人的礼物。
接着是“病”。
病与病是不同的。感冒当然也是病。但我这里要说的,是那种很残酷的、与死亡相关的疾病。是癌症;是糖尿病,不会致命,但你要每天与老人的饮食习惯做斗争;是拔牙、镶牙,做全口假牙……
另外,到了这个阶段,你的体检报告开始不好看起来——青壮年时期,你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后,到了“死”这个环节。
如果你运气够好,那么,你会送走你的父母——你没看错,我说的是“运气好”。年轻人可能骂我,但中年人估计都会点头承认。
到这时,你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年人。你经历过生育,甚至你的孩子都经历过生育了。你陪伴父母老去。你处理过大病小病,老人的,家人的,自己的。
你从容地照顾父母的最后一程,挥手向他们说再见。
生老病死,构成了你的责任之路。这顺序是不能乱的。因为一件比一件更艰难,更痛苦。你也不可能躲避——你能躲避“生”,但老、病、死,没有一个摆脱得了。
你或许觉得一手抱幼儿一手伺候老人太辛苦,但若试试完全生活在老人世界,你会发现,没有生,只有老、病、死的日子,太可怕了。
一个朋友最近正在照顾临终的母亲。她说,白天坐在病房外、手术室外,无尽等待,知道终点是什么,只盼着终点晚一点儿到来。经常是等了一天,什么也没发生,只带了一身“死的气味”回到家。回家后,两个孩子正在打闹,唰一下,她活过来了,这日子又能过了。
天之大德曰生。
“生生不息”这四个字的意义,我们要用一生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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