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的《幽梦影》
清代才子张潮,留给世人一本好书。它是一本灵巧、聪明、幽默的格言妙论。
我很喜欢看"语录",所以推介《幽梦影》。手上的是民国旧书的影印本而已。那是多年前一位朋友K送给我留念的。今天坊间已有中英文对照本出版,但封面上写他是明人。(翻资料:张潮,文学家,字山来,号心斋,安徽歙县人,生于一六五零。曾任翰林孔目。以刊刻丛书为世人所称——明亡于一六四四年,李自成攻入北京止。那么他应该是夹缝人了。)
不管是明末或清初,但《幽梦影》的佳句甚多。这三个字虽听来温柔婉约,如惺忪绮梦,却是才气横溢。
都说香港语文程度浅,此书并不艰涩深奥,掀掀必有所得。摘录一些句子:
"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
"多情者必好色,而好色者未必净属多情;红颜者必薄命,而薄命者未必属红颜;能诗者必好酒,而好酒者未必净属能诗。"
"蛛为蝶之敌国,驴为马之附庸。"
"妾美不如妻贤,钱多不如境顺。"
"律己宜带秋气,处世宜带春风。"
"痛可忍而痒不可忍,苦可耐而酸不可耐。"
"庄周梦而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而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有点火,有点邪,有点坏
一个导演说:"拍戏,无论你拍什么戏,最要紧要有火。"有火,拍自己喜欢拍的东西,即使很凄惨,"捱"得要死,都有满足感——
其实做人也要有火,有火,才有动力。爱人,更加要有火,否则原地踏步,不进则退。
火除了燃烧,还带有悲壮,——因为它始终会熄灭,力尽沦落,气绝身亡。它推动你在某一时刻坚持、任性、无惧,和充满灵感。当你说,"怕什么?大不了——"时,你好猛。
我以为,导演不但要有火,还有有点邪,有点坏,有点不羁,作品才好看。电影是偏门、是桃花、是幻象,四平八稳正气圆润,可以放在教育电视,或中央台,或参加金鸡百花奖,模范人物还可以当上影帝影后。
电影、小说、画作、诗词、戏剧、音乐——一切创作,好听好看,字里行间带着魅惑的,都不会工整。艺术而"工整",便是一种罪行。举例:蒲松龄的《聊斋》传诵一时,天马行空,正中带邪;他阁下的诗,一点也不迷人,甚至闷,只是个糟老头的叹谓,正因太过"实"。
一个慈悲而善良的艺术家,做人八十五分,作品只能"见仁见智"了——
同理,很不幸,女人喜欢的男人,总是有点火,有点邪,有点坏,有点不羁。即使凶终隙末。
最爱和次爱
他俩还没有真正开始呢。女人问男人:
"假如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你的最爱,一个是你的次爱——最爱哪个不能十分确定是不是接受你,你会不会选择了次爱那个?"
"我当然还是要最爱那个。"
"但那是不确定的。"女人说,"最爱跑了,你不要次爱吗?"
男人慢条斯理:
"我会把次爱变成最爱"
又道:"一个人的心放不下两个人。"
所以她才放心了。
一个人的心放不下两个人?怎么会?心的体积很小,但容量很大。再多也放得下,并且男人无所谓"最爱"、"次爱"。
统统是他的"次爱",——假如他最爱自己。
统统是他的"最爱",——当面对任何他想征服的女人,单对单,这两个字不难出口。又不需本钱。
或者,在某一个特定时空是"最爱",过后沦为"次爱",并非谁的错。
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把次爱变成最爱是妥协。在有的选择的情况下,把最爱变成次爱是取舍。
这样忐忑很无聊,但世上的女人都为此,一生困扰不安。
鲸鱼屋的愿望
欧洲电影节中,有部改变自著名小说的奥地利电影《鱼乐无穷》。
这个名字我们天天见面,乃亚视最佳作品之一(另一为《亚视四十年经典重温》)。
看简介,这德语对白英文字幕的电影原来很好玩。
苏菲继承了一份奇怪的遗产,便是防腐处理的"鲸鱼屋"。巨大的鲸鱼屋有着神秘力量:任何人只要和苏菲在鱼腹内发生性行为达高xdx潮,便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因有一个男人这样干了,他希望抛弃了的女人玛利亚回头。果然如愿。
苏菲另找个男人再实验一下,阴错阳差,把新娘子玛利亚变成一条狗。
为了解咒,苏菲只好设法劝说村中男人来交合、许愿、好使玛利亚回复人形。
但试问谁肯牺牲自己的精液和愿望?
弥天大祸因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一个黑色喜剧?成年人的童话故事?庸俗小市民的写照?
不。这其实是一个悲剧——
梦想绝大部分不能成真。能够实现的,都不是我们真心需要的。我们想要一个人,很多时只得到一条狗。至此,配额刚好用完。
我们若只有一个许愿的机会,恐慌忙乱,不知如何使用。
转瞬,又失去了。
没有这样的人
某选美评判一再表示,,她与其他几位在评判时早已取得共识,所以冠亚季军绝对是评判的心水。她说:
"十二个女孩子中,是没有靓到可以不考虑它们的操行就给她们拿奖的。"——
世上哪有"惊为天人",可完全不作任何考虑便全部投她一票的美女?若有,相由心生,一定亦令人如沐春风。既然没有,一切便只是小众的比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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