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你种进了我的心里?你的利刃是如何刺入我坚不可摧的灵魂的?
我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熄灭香烟,感到寂静使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得到了放松。
爱情怎么会有这般的魔力?在其他人眼中,我总以强势女人自居。但在独处时,我发觉自己只是一只因思念而憔悴的温顺的小猫,渴望更多的甜蜜和牵挂。幻想最美的画面就是头轻枕在你的胸口,手掌和你温暖的手掌时刻紧握。
我把烟头熄灭在杯中残留的浓缩咖啡中。
这就是美好的爱情,如此清晰和坦率。
够了,软弱和逃避。我总以为是在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但发现逃避才是伤害,妥协也该结束了。
逃离了爱的直觉,我又陷入紧张的情绪当中。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大学学习期间的恋爱经历。那段经历玷污了我的情感,摧毁了我的偶像。你不会知道看着心爱的人手臂挽着他人的痛苦,也不会知道想象他会在床上将他的抚摸、气味和感情都给了他人的那种心碎的感觉。你建立的诺言像一个个希望越来越近,多年来每一时刻都在等待着它,把它逐字刻在课本上,轻易射入心中。这比死亡本身更好一些。
谈论着学生斗争和原则的你亲爱的人,他轻易就打破了那所有的该死的原则。
那个打击是一个转折点,在那之后的一整年里我都生活在无边的幻想中。我幻想他会和她离婚,重回我的怀抱。可那为什么没发生呢?我相信一种传言,说他俩的生活似地狱一般。然而,他们却生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轻易说服自己,没关系,结婚生子很正常,无论如何我都会宽恕他。但他们又接着生了第二个孩子,我牢牢抓住让自己放弃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劝自己说,做第二个妻子也可以,我会原谅他的一切。我会得到他的一半,总好过永远得不到他。但是,他俩一直很恩爱,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在几年的幻想后,曾规划要报复,但最后终于精力枯竭。现在,我已经36岁了,没有想过自己的血液中会再次注入生机,我生命的树枝会变得有生气,枯萎的树叶会又一次翠绿。
爱情怎会有这般的魔力?
你的眼睛使我荒芜的灵魂变得肥沃。在那个打击过去之后几年,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受到惩罚,你斯文的微笑摧毁了我层层的防线。
为什么是你呢?我不明白,但不要紧,我相信这没有逻辑原因的爱的力量和神奇。
在香烟中抽离了两个毫无意义的自己后,我在杯中熄灭了它。
这是我生命中抽的最后一根烟,我要将余生在你的双臂中度过。和你在一起,我会成为另一个新人,我将埋葬记忆,不留任何痕迹,在你的面前获得重生。
为了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我冲进了朋友的诊所,大声说:
——我爱他。
躺在她手下的病人大吃一惊。
病人出去后,朋友关上门:
——你说什么?
我感到心情舒畅,答道:
——我爱他。
——你示弱了?
朋友半带嘲笑地说。深陷热恋中的我回答:
——美丽的示弱,非常美。
因为我眼里还有话,于是朋友催促我:
——好!接着说吧!
我有一点害羞,笑了:
——今天,我要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向他忏悔,我要亲吻他的双手,请他原谅那所有浪费在痛苦中的时刻。
1993年8月11日
7
树摇着风
现在
我们要么燃烧
要么分离
创造水的人
不像要沉没的人
艾哈迈德·沙麦兰
多年来,从青春期后的情窦初开,我受到的政治教育就按照它的要求塑造了我。我所有的行为、思想、梦想和梦魇都限定在这个框架内,无一例外。每个日出的清晨都是另一个战斗的开始,早晨我喝着咖啡阅读报纸新闻,夜晚伴着第二天的计划和任务入眠。我的工作、关系、阅读,还有我的吃喝、旅行,以及我生命中的每件事都奉献给了我的政治目标。
我只知道拿着一本书——即使是一部小说——也会把它放在信封里或者塞在报纸中;在公共场所或者咖啡店,我也只会挑选一个可以看到内外的隐蔽角落;我出门即便是去购物,也会在大街上拐弯抹角地走路,提防受到跟踪;我不会放心地打电话,只会用一些双关语和象征词汇,我用杂货店的电话要多过使用自己的私人电话;在路上看到自己的政治伙伴,我也要压抑自己想念的情感,装作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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