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部长上班的第一天,上午8点走进县人武部战备值班室,正在值班的文职小赵立刻站起来。部长问道:“军号声呢?”小赵被问懵圈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军改初期由现役改为文职的小赵自从穿上“孔雀蓝”在人武部上班,就没有听到过军号声。部长见小赵没有回答,又问道:“部里上班不播放军号吗?”小赵挠了一下后脑勺解释说:“县人武机关好像都不播放军号吧。”部长立刻严肃起来,说:“人武部属于省军区系统,又都隶属于国动部,军事机关从来都不播放军号还像军事机关的样子吗?从明天起,我们单位按时播放军号,这要成为常态!”
部长撂下话就走了,小赵呆在值班室不知道该怎样落实部长的指示。问了保障科才知道得安装一个具有播放功能的音频系统,而不是随便从电脑上把军号声下载,通过扩音器播放,这样的话,系统安装最快要得一周时间。小赵来到部长办公室,把了解到情况进行了汇报。部长看了一眼小赵,问道:“你确保下周可以听到军号声吗?”
小赵正要犹豫,看到部长一脸的严肃,回答道:“确保!”
退出部长办公室,小赵有点后悔他的保证了,万一哪个节点上出了问题,下周一不能播放军号咋办?小赵向保障科科长传达了部长的指示,督促他抓紧办理此事。
部长姓占,叫占位,都说他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战位。他是省军区战备工作局的副团职参谋,到人武部调职正团。部长命令早在半个月前就到了,只是原岗位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他推迟了报到。占位当兵的时候,部队一直是播放军号出操作息的。军队改革后,作战部队又恢复了司号员编制,基层连队都配有一名司号员,浑厚、激起、高吭的军号声,又在连队响起。占位提干后,当上连长不到半年就从作战部队交流到一个县的人武部当军事参谋。在县人武部干了半年多时间,就调省军区政治部了。他也知道以前在县人武部工作时,一次军号声都没有听到过,来到省军区机关工作,他又听到了久违而熟悉的军号声,心里很亢奋。一个军人,如果长时间听不到军号声,人就跟没魂一样。有人把军号声比作是军人的魂,占位已习惯生活在军号声里。有时候他跟战友闲聊,话题涉及到军号的比较多。后来,人们才知道他爷爷曾是一名司号兵,在朝鲜战场上,军号的喇叭筒被敌人的炮弹皮削掉了,他爷爷用手围着吹冲锋号,直到部队攻下了高地,插上了我们的军旗,占位的爷爷朝着军旗飘扬的方向,人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占位的父亲当过村民兵连长,小时候多次听父亲说过爷爷的故事。一把铜质军号,成为占位的人生信仰。不管在电影中还是在电视里,他会把镜头中那个吹号的小战士当成自己的爷爷。占位没有见过爷爷,就连他的爸爸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父亲的模样,那时,占位的父亲才两岁半。占位当兵后,参观旅部的军史馆,看到过一把被子弹打穿的生满铜锈的军号,文字说明牺牲的司号员是山东荷泽人,而占位出生在安徽亳州,曾是曹操的老乡。参观旅军史馆后,他对军号又有了新的认知。从基层士兵一步步走上领导职位的占部长,军号声已经注入了他的体内,可以说,他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都带有军号高吭的旋律。
文职小赵心里嘀咕,县、市级人武部机关,军改后一个正团级军事单位,实力编制组成就是文职加现役,内地人武部还有职工编制,加在一起就十几个人,大项工作是上半年和下半年的两次征兵,还有就是年度民兵训练,播放军号多此一举。眼下现占部长就是要听到人武部机关的军号声。有着作战部队生活经历的文职人员,小赵的思想显然跟现任领导不合拍。县人武部机关前边是所小学,后面是居民小区,每天播放的军号声,会不会影响周边群众的生活?况且,小赵改文来到人武部至今,没听到过一次军号声。但是,占部长却说,人武部作为一个团级军事机关,是地方的一个窗口,就要有军队的样子。他来到人武部不到半个月,抓了两件事。一是人武部机关响起军号声腔;二办公大楼的楼顶端安装了“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12个铜铸大字,让人一眼就看出人武部机关与地方部门有别。
周一上班时,对面小学的几位老师听到营院里嘹亮的军号声,齐刷刷站成一列,朝着军号声响起的地方举手敬礼,他们身后边还站着一群戴着红领巾把手举过头顶的少先队员。后来才知道,那几位敬礼的老师,他们都曾是退伍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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