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那天，娘俩在天桥底下，我给她拍了张好看的照片。美颜，没有沧桑。桥上的彩灯打在脸上，漂亮极了。

　　——嘿嘿，真年轻。这是我吗?

　　每次回家，都是匆匆过客，像贼撵哩。偶尔照几张，妈妈不是忙于做饭，就是忙于收拾东西老是系着围裙。要么不照相，头发没理顺，衣服没穿好。

　　母亲，出门前，总是要把衣服穿整齐，不光着脚，哪怕袜子有洞洞，过去也不穿短袖，太奶奶说，谁家小媳妇整天露脚露胳膊的，这几年天太热，才穿短袖。每次都要把头发梳梳，稀少的头发，服帖在头上，显得脸更大。我就把头发给她抓乱，蓬松。

　　——这女子，她把头发又捋顺。

　　母亲，大眼睛，大盘脸，挺挺的鼻子，皮肤细腻白净，继承了陕北米脂姑娘的美丽，也继承了陕北人的贤惠实在。

　　随便抹点雪花膏，脸上都是富态，都是祥和。年龄大了，皱纹多了，我就给她买瓶爽肤水。

　　——我不要，她一直觉得那是城里人的事。在城里住了几年，没用过一次。

　　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皱纹让好看的眼睛上添了相框一样。白发在夕阳下银色闪闪。我给她染了深棕色。

　　——老了就老了，还染啥。爱美的她，每每欢快接受我这不专业的染发师给她的倒腾。

　　母亲文化程度不高，我小时候，广播里以党中央为代表的怎么怎么……母亲说，党中央这么厉害，他是咱姓党的谁家孩子?

　　母亲一生节俭，买了灯泡回来，一不小心，碎了一个洞，母亲熬了浆糊，用纸糊，糊不好，我们笑了，母亲也笑了。她不知道漏气了，就不能用了。钨丝氧化了。

　　大姑姑，二姑姑，都是城里人，都是有文化的人。城里和农村的差别很大，母亲就让孩子们好好学习，小时候从不睡懒觉，天不明，母亲就吆喝着起床，让我们学习。

　　母亲说，没文化真可怕。我没文化，都闹笑话，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省吃俭用，供着我们姐弟三个上了大学。

　　一个好女人富三代。母亲，孝敬公婆，姑嫂情深，妯娌邻家和和气气。

　　有妈的孩子是宝，没妈的孩子是草，妈妈吃百家饭长大。

　　没有树高，没有花香，我是一棵没人要的小草，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我是一棵顽强的小草……

　　妈妈就是那棵草。妈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