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读书时高高瘦瘦,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我虽一直上着语文课,但他不够活泼好动,不喜欢主动回答问题,因而没留下太多映像。
一次,我上完课走出教室门,他突然塞我包里一封用作业本纸写的长信。回寝室一看,信中述说了他某天的奇遇:一白发老翁在赶集的半路上等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鼻梁跟上一颗微痣,用手轻轻触摸两侧眉骨,点点头:“是真正的二龙戏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你一生会遇到两位贵人,我为第一,将传授一套古书与你,拿回家慢慢参详吧;不久你会遇到第二位,他可以给你指明人生之路。”王静在信中称我“恩师”,我除了努力把课讲解生动、有趣、深入浅出一点,再没什么能耐了,所以倍感惭愧。
新千年伊始,社会风气不够纯正,人心躁动不安,他却能静心研究毛主席诗词,感受时代温暖,常被其中磅礴气势所感染,被新社会的清明所折服,被民众建国时大干快上的豪情所陶醉。我惊诧于他心胸的坦荡和对幸福生活的追求,知道他错把我当成了老翁口中的“贵人”,但没有说破,将《毛主席诗词集》与王跃文《国画》等书送给了他。
节日庆祝活动中,组织同学排演了丁西林《三块钱国币》课本剧,王静扮演警察。看他体型单薄、穿着略显空荡的制服站在舞台上,直面穷凶极恶歇斯底里欺压女仆的房东时,却闪现出从容淡定义正词严斥责房东理屈词穷终救苦主的勇毅,同学们投来了钦敬的目光。
我明白,他骨子里有一股不可屈就的狠劲,有一枝不随波逐流的逆力,有一种拼命三郎的搏击精神,只是性情内敛,不太张扬。只要肯吃苦用力,必定成为社会有用之才。
在众人娱乐玩耍之时,常见他于座位上读书做题,大家打闹蹦跳之时,他却沉浸于苦苦思索之中。几年的积淀与努力,考进了中国名校重庆大学。
进校不久,成功竞选学校学生会主席。他不是想磨炼自己新到区域的管理能力,而是以此促进对传统文化的研究与传承,对古典诗词的品味与创新。直到我接到他从“重大”写来的信件,才真正读懂了些这位弟子的诗意远方与浪漫情怀。
七律-咏梅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六日
再吟毛泽东之《卜算子-咏梅》,觉其意味深长,令人感慨万千。邃欣然命笔,和其基调,同其感怀,故有此作。
独伫冰雪傲苦寒,
悬崖万丈娇容嫣。
白絮飘飞云际外,
淡香浮游乾坤间。
湍流暂缓愁冻结,
铁骨泰然笑苍天。
专待春风吹草绿,
摇枝化泥候来年。
浪淘沙-赠蔡旭同志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九日
秋水终望穿,
异地重缘,
樽前谈笑似从前。
峥嵘岁月成旧事,
过眼云烟。
沦落倍辛酸,
漂泊不断,
豪情却未减当年。
欲上九天揽明月,
岂畏登攀?!
七律-抒怀
二零零五年农历十二月初三
怀瑾握玉到世来,
几经沉沦事堪哀。
豪门常生膏粱子,
茅庐却卧廊庙才。
扬波逐流实不可,
独善其身放眼开。
凤鸣朝阳会有时,
莫为当下伤情怀。
在我还未完全掌握古典诗词格律,想写未写之际,收到他气势恢弘、诗韵流动、满怀豪情的佳作,内心甚感欣慰,作为老师,为自己拿不出一件像样的作品来,特别汗颜。这激励着我更加努力的工作,此伏彼起,不辜负众人的期望。
腹有诗书气自华,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感觉我真的老了,与年轻人之间有了太多差距,但又不想被后来者鄙弃,它催生了我前行的动力,每次外出,必购书以回,昼夜解读,恶补前期差强人意的知识储备,以期焕发出一丝青春的火花来。
沉浸式的学习方法在王静身上发挥了非常规作用,有空就泡读书馆,修完大学课程外,常借阅古今中外名著淘金、禅悟。充分展示了年轻人勤奋上进、博闻强记的先天优势,储存了丰厚的文化知识,在先后写作的诗文中,不断闪现出智慧的光点。
沁园春-抒怀
二零零六年正月初三
旭日东升,
春风徐来,
四野寒消。
看晓雾淡去,
浮云生彩;
层峦耸翠,
鸟鸣树梢。
一池清水,
几缕红霞,
激起胸中万里涛。
冬去也,
待百花争艳,
尽显妖娆。
人生难得逍遥。
二十载风雨多寂寥。
叹春去春回,
容颜易老;
花谢花开,
蝶命难逃。
蓬莱旧事,
岂能再新,
何不风流在今朝?
君不觉,
许多已了事,
还似未了。
无题
二零零六年四月三日
孓然二十载,不曾动凡心。
阅尽千秋史,博览万古文。
能卜未知事,可察苍穹星。
才学贯太虚,诗书满经纶。
不为尘俗累,甘老幽泉林。
七情镜中物,六欲弦上音。
静观天地变,淡看儿女情。
身在世俗中,却是世外人。
通过往来信件,经典文章的味读,我了解到,王静不只是“阅尽千秋史,博览万古文”,包括边缘学科的天文地理,《易经》卜术,都在纵深涉猎,而且颇有心得,“能卜未知事,可察苍穹星”绝不是自傲之词。这些丰厚的原始积累,为后来在繁华大都市重庆立稳脚跟、创造事业奠定了坚实基础。
王静再到我处时,相谈甚欢,茶余饭后曾触及到人生哲学,未来走向,前途命运,偶尔眉宇间有一些戚戚然,王安石言,古之人游历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因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从丘区深沟走出去的他,被现代大都市文化濡染,青春喷薄的知识青年对社会人生有了更为广阔的探索。
物质条件的剧烈丰富,对人文思想、精神家园、生活文明带来了全方位冲击,从古朴、严谨、一丝不苟的乡村生活一下子融入到灯红酒绿、花开遍地、松弛浪漫的城市氛围,无论是表象感观,还是深层触摸,到处都是春意盎然、舒软陶醉的酒池肉林。
王静不想沉溺其中,也不敢轻易尝试,拯救匡时济世之志,重拾文化静心之初衷,在纷繁芜杂的诸多乱象中左冲右突,苦苦思索却不得其解,我虽近老年,但确实不知个中“愁滋味”儿,临行,把曾国藩一部《冰鉴》赠与他,希翼他能在阅读中有所收获。
碟恋花
戊子之秋,九月之末。静与三兄弟求佛于华岩寺中。是日秋风瑟瑟,细雨绵绵。寺院一片寂寥之景,令人顿生彻骨之寒。忧思之际,似有皈依佛门之想;欢畅之时,多是贪恋红尘之念。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佛法精深,尘俗之人难参;大道玄妙,愚钝之辈不悟。相由心生,命由己作。然心在何处已不知晓,己谓何物尚不明白。欲求佛法以化我妄念,寻我本心。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此八苦之中,生老病死是为常态。如今我之所苦者,乃求不得,放不下也。承蒙上苍错爱,幸得佛祖点化,赐我一“忘”字。穷究其理,参悟其道,方觉慈航普渡,善心渡尽天下有缘之人;佛法无边,慧眼堪破世间一切幻象。善哉善哉!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内心的苦闷、迷惘,以及难以抹去的孤独、惆怅,扑面而来;通过知识的武装,前进道路的探索,寻找人生命运的彻底蜕变,是每一位年轻学子的心路奋斗历程。王静是先觉者,读高中时就敢于对“过去”的自己说“不”,他所谓的“贵人”说就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自我革命。
大三时,因所任学生会工作成绩斐然,大学专业学识考评全优,被授予了“全国优秀大学生”称号,同时被选调进京参加“青年马克思主义培养优秀大学生青年组”举办的“中国大学生骨干培训学校”为期一年的学习培训。对于全国几千万在校大学生来说,这是何等崇高的殊荣啊!
这年,正逢“中日建交30周年纪念”,受中央团委组织,出访日本参与中日青年交流会,一般人,在此情此景中,早已不能自已了,可王静时刻警示着“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论语·宪问》),能否圆满完成上级下达的出访交流任务才是他时下思索的当务之急。
回国后,受邀到广东考察改革开放30周年建设成果,亲眼目睹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改革开放号角吹响以后给社会主义事业带来的翻天覆地变化,被眼前的工业振兴、经济腾飞所震撼,心里亮堂了,思想充实了,前途光明了,人生有了正确的追求方向。
天鉴
玄乎天道,深乎世理!天也,寒暑相推将以永恒;世也,千变万化之于瞬息。不测风云,示人以天威;旦夕祸福,授人以悲喜。智者苦其心,庸者劳其力;志士堪愁命途之多舛,能人犹惧时消而运毕。茫茫人海,碌碌无为者众;芸芸众生,功成名就者稀。人生如棋,弈无同局;胜在精思,败出寡虑。静,不耻于卑微,不羞于浅学;敢竭鄙怀,但集先人之智;略呈故陋,愿弥后天之需。
吾览千秋青史而并诸子,概天道世理而成十则。以命理论凶吉,以人谋说大业。
一则命运。
命不可知,运不可测。善占者,鲜于占人之生死;易卜者,恐于泄人以天机。命非唯天定生死,更兼人为;运非唯自然消长,亦有己作。命以运成,故有所变;运以命终,故有所定;人唯以命存,故当有所守;命可因人易,故应有所为。命生也万象,终也一形;运至也在于时,去也在于势。静曰:其命也,不可因不知而不为;其运也,不可因不测而不作。知乎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人间万事,利害相关。龙莫上浅滩,虎莫下平阳,趋利而避害;春耕秋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顺时而守令。是故圣人必先权其利害而有所择,顺其时势方有所为。
二则三才。
天时非凡人所能造,故顺之;地利乃世人之所成,故择之。顺乎天时,择乎地利,继而图人和。人不和则地利不效,地利不效则天时不助。三才之益集一体,万事之道备于心,则大业可成。
三则厚积。
罗雀以网,仅在一目而非一目;取胜以智,重在一念又非一念。利刀之利在于刃,而其背不利;强弩之强在于速,而其矢不强。然利刀无其钝背不成,强弩无其寸矢不就。故积之以厚重,发之以细微;藏则以静,动则以速。则无所不破,无所不克。
四则进退。
进未必佳,退未必次。进之或不可退,更进则难;退之或犹可进,再进却易。进退之道在乎虑之远近,进退之断取乎势之强弱。虑远者,退而思进;势弱者,韬而图强。
五则先后。
不常为先,不常为后。先不常先,后不常后。然又不失其先,不羞于后。时未至时,甘为其后,若动则必伤;时至之时,必争其先,若静则必失。先发而制人,后发而制于人。得之而后退,退之而侯。侯之在先,先之再后。以至无穷。不失其时,故先之;不损其盈,故后之。
六则强弱。
以弱胜强者,在乎弱者谦而谨,强者傲而忽。以小敌大者,在乎小者敏而速,大者拙而疏。谋者,智也。强者,势也。假智以谋,以乘其虚;造势以强,以攻其害。以虚牵其实,以实击其要。自古兵法不出乎此道。
七则制智。
愚好愚,智恶智。愚因好愚而不长智,故无所就。智虽恶智而不拒智,故成其业。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若愚者之所虑乃智者之所疏,则智者败矣。又若智者之所虑乃上智之所纶,则虽智亦犹愚矣!故曰:智无至上,愚无定说。慎之又慎,则失算寡。当以静制动,以拙制巧;外显愚鲁,内藏精明。使之度之不知深浅,算之而无凭依。此顺之乃大智制小智之道,逆之即下智克上智之策。
八则虚实。
所闻者未必真,所见者未必实。察其颜亦难知其心,观其色亦难断其意。风云万变不及人心之变,物色种种远逊颜色之繁。欲知人心,思其所作;欲断人意,知其所求。事实出乎思,虚伪成乎象。故以事为据,以心为源。
九则度。
言不可多,言多则必有失;心不可贰,心贰则乱其志。食不可饱,食饱则损其胃;欲不可纵,欲纵则危其命。言不多而能挈其纲,不泄其秘;心不贰而能周其策,分以主次;食不饱而能资其身,不匮乎体;欲不纵而能足其要,不伤乎身。故曰:度者,适也;适者,中也。
十则数。
非有其丽即可彰其质,非有其华即可饰其尊;非有其智即可立其业,非有其时即可成其运;非有其德即可施其善,非有其义即可拯其厄;非有其才即可尽其用,非有其忠即可报其国;非有其金即可易其物,非有其准即可度其深。非有其理即可其胜其言,非有其势即可制其人。
静曰:世间万象,变幻无穷;人生百态,难挫笔端。求索宇宙,并无至理;归心凡尘,乃作天鉴。
美文一出,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时任香港渣打银行经理手中,可他看了几天不知其意,只得按图索骥来到“重大”请教,王静觉得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应允几天后,作出“祥注”转交于他。经过几个日夜的查阅,引经据典,共批解49条两万余字的详细注释,经理读后,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文中精深的事理总结,卓越的《易经》玄术认识,辩证的哲学思维,高冷的逻辑推论,无不展示着“究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博大心胸和高屋建瓴真知灼见的豪迈情怀。注解条分缕析,印证确凿,真实可信,彰示着作者广阔的见闻和深厚的储藏能力。经理深深为之折服。
在内地月工资仅两三百元时,经理开出了月薪两万港元的高价力邀王静毕业后加入自己战队。他曾电话询问我的意见。而我是井底青蛙,仅见过簸箕大一片天,“自己决定。”最后,“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唐·李欣《送陈章甫》)王静拒绝了。
毕业时,正值重庆九龙公招“公务员”,导师力邀王静参与,他依然拒绝了。
其实,王静拒绝这些,有一私心在作祟。他曾结识过一高官,说从不曾认识像小王这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毕业时,他们单位进人,高官会力挺他进的。王静与我谈起过这事,我以为:不可全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也不可断然拒绝,星星之火,有可能形成燎原之势。
时翘楚某负责人资助他一笔经费,希望此事成功。我与王静走遍城镇各个角落,都不能寻找到一份像样的见面礼,我感觉,此事泡汤了。王静抱着世态清明,能者居之的心里,总放不下那微末的希望。
那位高官说的是真话,他们单位当年确实进了人,只不过进的是沿海某大学学生科科长。王静心灵深处扎扎实实的痛了一阵,得到的回答是:学历低了,挺不过别人。
王静被邀请去西南党校执教,见多了夸夸其谈的学员,后跳槽进翘楚培训机构当老师,一边教书,一边博览古今典籍,闲暇时记录诸多感慨。
天人合一”论
数之所在,命之所属,不可理不得而夺之,人不得而强之。物有生死,事有定数。夫天地万物,其生必有时,变必守常,盛必有极,衰必有因。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之道,乃万物之所依,命理之所守也。
自然无欲,大道无形。人受自然之孕养,大道之制化。年有四时,四时皆有异同,所同者道也,所异者形也。因数而变,因变而异,因异而别,因别而反,周而复始,以致无穷。然形有大小,势有高下,位有尊卑,时有盈虚,运有好恶。不可穷其理,亦不得究其形。宇宙之始,无形,无物,无时,无态。万物皆生于无,无生于有,有无相生。天理无穷尽,生而有之;大道有定法,统而制之。
吾尝观天象,卜周易,推时运,查史籍,而后思天理。方知天下信数有三:一曰力有所不能举;二曰智有所不能立;三曰强有所不能胜。力能扛九鼎者有之;智可敌鬼神者有之;强能匡天下者有之。然皆终受大道所束,为天理所伏。何哉?静曰:芸芸众生,能得天地之造化者有几?茫茫人海,可窃日月之玄机者何人?是故得天地之造化而谓之智,窃日月之玄机乃谓之时。此智乃先天之资,此时乃后天之运。先天之智藏有可悟天理之才,后天之运包囊能立大业之机。万物不离于五行,统分为阴阳,归结为数理。夫五行之生克制化使之动,阴阳之平衡使之静,数理之定法使之有生死。其动也,现于行;其静也,形于色;其生死,在乎气。是故人之身归于五行,人之神藏于其中,人之色显于其外。有静有动,亦有生死。此人之所同者,亘古不变之理也。人之所不同者,命数也。命理之所在,定其贵贱;数理之所在,定其生死。有生而聪慧之人,亦有生而愚钝之人;有生而完美之人,亦有生而残缺之人;有生而富贵之人,亦有生而贫贱之人。凡此皆谓之天命之初。虽天命之初相似,然则后来之时运各异,故天下苍生万象不同。古人云,顺天者逸,逆天者劳。顺天是谓之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逆天是谓之不知五行之生克制化,不晓阴阳之此消彼长,不能相时而动,不明凶吉之相互转化。天地之德,在乎仁;日月之明,在乎象;四时之序,在乎数,鬼神之道,在乎心。圣人必怀仁爱之心,怜惜天下苍生;必虚怀若谷,容纳世间万物;必遵时守令,知韬光养晦之理;必敬畏鬼神,不犯世人之所忌。
故曰:人生天地间,当通晓自然之理,恪守自然之道,顺应自然之变。不可偷算天机,不可与命争衡。常怀仁心,施善行,积上德。则天道必酬之,自然必顺之,万物莫能伤之!此即天人合一之道也。
王静在翘楚工作很顺心,教学业绩一年比一年突出,深受学生和单位负责人的赏识,得到了领导的重用,从一个普通老师两三年间做到了教学副校长。但他明白,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诗意的境界还在未知的远方。
他用几年来的经济储备、知识储备报考西南大学西方哲学系研究生,一举而中。
研究生毕业后,依然在重庆大都市就业,精湛于人才培养与术数助人,当地人都敬称他“静先生”,若有意与他品茶论道,说名字不好使,说静先生,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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