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又违规了。因为解封之后,按照要求,两天一检,我没做到。
我不想给自己找理由,但是,请允许我陈述一下借口。
说实话,我是非常害怕做核酸检测的,曾经,捅鼻子时弄得我鼻血长流;每一次咽拭子时,我都严重不适,都要发干呕,那无法控制的痉挛,经常让我泪流满面。虽然如此,我却从来没有违规不检。快三年了啊。当然,能够不检的时候,我也不会主动去做核酸的。所以,因为前天没有做,昨天就必须做了。
在单位吃过早饭,我习惯性先去的老中医院。没有想到人太多,队伍在那里沿着马路弯了好几圈,没有办法,我又转向去了老保健站。人更多,两排,从医院都排到了百货大楼,还弯了好几个弯。我只有回单位了,想的是下午抽时间再去检吧。
下午,我中医院、仁爱医院、保健院、名医馆等等地点都去了,排成的队伍仍然望不到边。我跟球友许大师开玩笑说,如今,排队做核酸应该是金堂“最美的风景线”。没有办法,只有等晚饭后再去了。
晚饭后,我开着车又到那几个24小时核酸检测点。谁能想到,“风景线”更加“靓丽了”。每一个点的等待,我都没有足够的耐心。
当时我就纳闷了,平时都做得好好的核酸,那些做核酸的大数据,政府没有数吗?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呢?就连前一段时间网络拥堵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种情况出现啊?我一打听才知道,学生们开学前必须连续三天核酸检测,所以在金堂,每天的检测人数仅中小学(幼儿园)学生就增加达十万人次以上!
实在不行了,“让他们先做吧”。我在仁爱医院排了快一个小时,夜里快11点时,我回家了。
今天,因为连续两天没有做核酸了,所以我不敢贸然去上班,因为去了也进不到办公室。
家里早饭后,怎么办,我问自己。当然不能现在去挤那些学生们,他们还要上网课。更重要的是,那些望不到头的长长的队伍也令我心生畏惧。
那就让我和大自然对个话吧。我是一个不喜欢孤独的人,还是一个人去大自然凉快凉快最好。于是,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走。
刚到小云顶山脚下,领导就打来电话,说,单位安排我和某些同事去小广场,为核酸检测执勤。
小云顶的碓窝在述说“舍不得你的人是我”。其实,我想说,还有蝗虫,还有拐枣,还有冬桃,还有野韭菜们。舍不得你们的,是我,是我,还是我!
从钢管厂方向回去的路上,眼里有躺在马路中间睡觉的老黄狗,有次第成熟的满树的无花果,乌泱乌泱的。还有那些无人采摘的核桃,我总想顺手牵羊地捡两颗,虽然我知道这个习惯不好。还有满树已经红透了的,熟透了的柿子,太诱人了,一群麻雀已经把它们盯狎得体无完肤。绵雨后,潮湿的草丛里,还有草枯、地木耳、青冈菌、桤木菌。山里仿佛还有一棵野生的金桂,好香好香。那稻田里打成垛的稻谷,总让我想起刷经寺的酸菜饺子和家乡的刘超手,但它们好像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个秋后的原野,依然是一片丰收的景象。
新冠疫情经常冲击我心理能够承受的极限,每当此时,我都在想,只要人在山上就饿不死。所以,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原来我条件反射似的上山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观的词不自觉地从脑海里冒出来: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不要问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思维没有逻辑。
此时,满山虫鸟之声又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漫山的瓜果啊,这热闹非凡的大自然啊,哪里知道还在静默中难过的我们。
这种热闹与静默形成强烈的对比,加重了我此刻心情的沮丧,车速不自觉地快起来。路上,散漫惯了的飞鸟,正在极力地回避着我的车。尽管如此,路上偶尔也可以看到被汽车撞死的小兽,可是没有人为它们收尸,也没有人为他们念悼词,它们的生命就如同草芥。我在车里,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路边,有一长排栅栏的扁豆,开着各种颜色的花,而且开得如火如荼,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生与死,又是强烈的对比,我想起一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真是豪迈!
当我终于来到小广场时,看到的,依然是弯了无数拐的核酸检测队伍。许多人都带着小凳子,大家像是都习惯了,麻木了。
沿着无边的队伍走了几圈,再一次确认,我认识的人不多。保持距离,维持秩序,用温和的态度,我提醒自己。
同时我想,等人少了,我也可以顺便做一个核酸了。
今天下午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是如此的爱这个世界,我如此的爱你们,我是如此的悲天悯人。
文字可以删除,记忆也可能消失。但是曾经发生过的那个过程确确实实已经发生,不可改变。难道这就是我的秋日物语?
路遥说,去他妈的文学!我说,去他妈的新冠!不不不,太粗鲁了,哪像个文人。于是,我只有鹦鹉学舌地骂一句:去他M的文学。
2022.10的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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