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西安东郊的灞桥。霸桥位于西安城东12公里处,在古代是一座颇有影响的古桥。在灞河沿岸,隋唐时长安广栽柳树。每当初春,柳絮纷飞,如同冬日飞舞的雪花,煞是好看。于是就有了长安八景的“灞柳风雪”。现在在河、灞河以及公路两边仍然是如烟似雾的柳树。灞桥在古代又是长安东去的门户、交通要道,人们在此与东去的人依依惜别,折柳(“柳”与“留”谐音,有挽留、不舍之意)相送、吟诗送别,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
杨巨源《赋得灞岸柳留辞郑员外》:“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 刘禹锡《杨柳枝词》:“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戴叔伦《堤上柳》:“垂柳万条丝,春来织别离。”秦观《虞美人》:“夕阳村外小湾头,只有柳花无数送旧舟。”罗隐《柳》:“自家飞絮犹无定,争解垂丝绊路人。”郭登《送岳委方还京》:“年年长自送行人,折尽边城路旁柳。”在这些诗句中,柳管别离的文学形象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今年四月陪父亲回了一趟老家。才几年没有回家,连回乡的路都找不到了。到处都是高楼、立交桥。一路打听着才找到老家,颇有些滑稽。忽然想起贺知章的《回乡偶书》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在这里不仅是儿童不相识,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
吃完饭,堂兄开车带我们去“灞生态园区”兜风。汽车沿着灞河岸缓缓行走。河岸之上依旧是杨柳依依,它们在微风中摇曳、婆娑;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芳香四溢的花草,给这里的春天又增减了亮丽的色彩和温暖的气息;河岸之下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和一些野花,有许多“新人”在这里照婚纱照,浪漫而温馨。移目河中更是惊奇:昔日不怎么起眼的河水,现在变得清澈辽阔、澄净幽深,颇有气势;远处水面上似乎有船儿在飘荡,若隐若现,这种情景在北方是很难见到的。一问堂兄才知道:政府在河中修了四座橡胶大坝,将河水聚了起来。听堂兄说,“灞生态区”成立于2004年9月,是西安市重点发展的“四区一港两基地”之一,也是西安市“十一五”规划的建设重点之一,规划总面积129平方公里,北至渭河南岸,南抵绕城高速,西起西铜公路,东至西康铁路,包括河、灞河两河四岸的南北向带状区域。通过流域综合治理、生态重建和开发建设,逐步在生态区范围内建成若干城市组团。预计到2020年,人口将达到55万,基本建成集生态、会展、商务、休闲、文化、居住等功能为一体的新城区,从而使灞生态区成为生态环境优美,人与自然和谐,“宜居宜创业”的西安第三代新城。难怪这一路上造型各异的高楼林立、新颖别致的跨河大桥随处可见。可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巨变在其中啊。
在这里,一样的是千年不变的灞柳风姿;不一样的是如今的灞桥已不再是凄清的送别之地了,而柳也失去它“留”的意蕴。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生机勃勃、日新月异,到处都洋溢着幸福快乐,沿岸随处可见的踏青赏景之人就是例证。在这里,一样的是亘古不变的滔滔河水;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水流再也不是流不尽的“离愁别绪”了而是滚滚向前的社会发展之流。纵然唐代诗人裴说再世,恐怕也写不出:“高拂危楼低拂尘,灞桥攀折一何频。思量却是无情树,不解迎人只送人”这样的诗句了。
灞桥正以崭新的面貌走向世界。2007年10月,“2007F1摩托艇世界锦标赛中国西安大奖赛”在灞生态区隆重举行,来自国内外的11支代表队参加了比赛,约12万人次观众现场观看了比赛,逾10亿通过电视观看了比赛。这是世界顶级水上体育赛事首次在中国北方城市上演。2007年9月,在国际园艺生产者协会(AIPH)第59届大会上,西安成功申办2011年世界园艺博览会。世园会将于2011年4月至10月在灞生态区举行,它是我省乃至西北地区自建国以来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国际展会。
灞桥柳依然随风轻扬,但它传承的不在是离愁别绪,而是三秦儿女根植土壤、顽强向上的自强不息的拼搏精神。“灞柳”的文学意义正在丧失,随着社会的发展它的文学形象只能存活于古诗之中。
昔日“灞桥”因为“折柳相送”而闻名全国,今天“灞”必将因生态、科技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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