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泽先生曾经教导我们——小说家是老狐狸的事业。这句话我奉为圭桌。然而,许多年过去,我不无沉痛地发现,即便我把自己训练得貌似老狐狸一般了,小说这个事业也没有给我开出一条坦途,甚至,连生活本身也没有给我开出一条坦途。
现在,我也是知天命之年了,劈面遇“无界”,抬头撞“双盲”,《收获》要搞这样的一个文学活动。能不能不那么像一个老狐狸似的试一把,就成了一个动力。
至于写什么,怎么写,出了圈儿,会不会被一脚踢死,倒是完全还没来得及琢磨——这态度,或许不过就是梦想着对于老狐狸来一次尝试性地反对。现在我想,敬泽先生当年的意思,没准是:我们唯有在对老狐狸的反对中,才有机会成为一只能干好小说家这个事业的老狐狸。话听着很绕,可意思其实简单,正反两面地参悟教导,本就是一个“双盲”的态度。有时候,我们盲从着服从,有时候,我们盲目地反对。
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有云:
“圆形人物随时准备走进更加广阔的生活,每一次都展示出性格中新鲜的一面。检验一个人物是否圆形,要看它是否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让我们感到意外。如果它让我们感到意外却不令人信服,那它就是扁的想冒充圆的。”
福斯特这是在说小说家创造出的人物,我想,用来指认小说家本人,也能成立,难么——圆形小说家随时准备走进更加广阔的生活,每一次都展示出性格中新鲜的一面。检验一个小说家是否圆形,要看他是否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让我们感到意外。如果他让我们感到意外却不令人信服,那他就是扁的想冒充圆的。
圆的,可不就像是在说一只老狐狸吗?之所以对敬泽老师的话时信时疑,原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还是一个想冒充圆的扁的。
那么好吧,现在让我戴着口罩,再蒙上眼罩,力争去成为一个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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