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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应当承担起历史的责任

时间:  2023-11-25   阅读:    作者:  赵健雄

  《生死朗读》在本届奥斯卡只斩获了最佳女主角奖,尽管也是不低的荣誉,仍让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感到遗憾。

  隐秘的个人史与时代的悲剧交织在一起,这部影片情节简单,内涵却非常丰富,拷问的不止是人的灵魂,还有司法合理性等诸多社会问题,看完后不能不浩然长叹。

  影片以米夏尔·白格的视角来反映纳粹集中营女看守汉娜·史密芝的个人史。当年只有15岁的他遇见已36岁的汉娜,两人卷入并保持了一段畸形的关系。每当做爱之余或之先,汉娜都喜欢听米夏尔朗读文学名著,那成了他们见面必不可少的内容。

  正当两情炽烈时,汉娜神秘地失踪了,米夏尔怅然若失,却并不能理解汉娜的用心。

  几年后,米夏尔升入大学法律系,作为实习,在旁听法庭审判纳粹罪犯时,竟意外看到了汉娜。悲剧出其不意地展开,当面对一份重要证据时,法官要求作笔迹鉴定。而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文盲,生性单纯而颇为自尊的汉娜居然承认那就是她写的,从而成为二战末期一场犹太人群体死亡事件的责任承担者,被判处终身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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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期间,米夏尔经历了个人生活的种种变故,却始终关注着狱中的汉娜,给她寄去一盘又一盘由自己朗读的文学名著录音带,汉娜在狱中以此为教材,比照着借来的书本,居然学会了识字。对于自己早年的行为,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不料,就在获得减刑出狱的前一天,她却以自缢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作为当年奥斯威辛的看守,汉娜无疑应当承担应负的责任,但多少责任是她个人的,多少责任要归于那段历史,多少责任又是由无知才造成的?二战过去已几十年,西方各国对此仍在不断追问与重新审视,在影视领域,就能看到层出不穷的作品。这与我们对待“文革”的态度恰恰形成鲜明对比,我们一旦作了决定,就一切向前看与向钱看了,那段疯狂的岁月逐渐变得讳莫如深乃至成为禁区。

  这么一种做法当然也有好处,至少事过境迁中国的汉娜不会遭遇类似的境况,但历史的确被淡忘了,而淡忘的结果是造成“文革”的因素仍然弥漫在我们周围:譬如对传统文化(包括道德观念)的破坏与蔑视,其恶果正像往牛奶中添加的三聚氰胺一样弥漫在我们周遭,败坏着这个社会的空气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促使汉娜能深刻认识自己当年行为的,难道不正是由米夏尔实施的朗读吗?而我们缺乏的正是这样一场朗读——对文化的补课在上世纪80年代兴盛一时后随即被全民经商替代。

  只要产生纳粹的文化和制度背景不清除干净,那么历史就有可能重演,这正是半个多世纪以来,许多国家的文化人、思想者包括政治家一直不放松的原因。

  看完影片,不能不想到自己,我不是汉娜,但在“文革”中,也短暂地做过“牛鬼蛇神”的业余看守。汉娜遵循彼时的制度,而我追随了当时的文化,尽管程度不同,我们都是历史的“责任承担者”。而我,有没有汉娜那样的坦诚与自责,乃至不惜以死谢天下?

  事实上米夏尔也主动承担了自己的责任,尽管他个人与二战完全无涉。正是千千万万人的承担,才使今天纳粹在西方根本没有复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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